第二章 玄黄剧变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铁自平和天擎掌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他们本以为是来更高层次的世界寻求机缘，却没想到一脚踏进了一座即将沉没的孤岛。

“那你们的亲友族人呢？”铁自平忍不住问道。

林飞鸟嗤笑一声，笑容里满是自嘲：“还能在哪？都在等死。我们这些人，修为越高，越是跑不掉。整个千连山脉都被大阵锁着，天庭的那帮混蛋，怕我们临死前跑出去捣乱。”

林飞鸟顿了顿，看向叶御，眼神变得无比认真：“叶御，我们这些人，死不足惜。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有今天的结果，不意外。但是，那些孩子，那些修为低微的后辈，他们不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虚空里。”

凌鹰也看向他，目光灼灼：“天地十二桥，你还能开启吗？而且是大规模开启。”

这才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是他们明知必死，却还在这里等待的原因。他们在等叶御，等他为那些无辜之人，打开一条通往人间的生路。

叶御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期盼，有怀疑，有绝望中最后一丝挣扎。他能感受到这些人身上背负的沉重。他们是仙人，是强者，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

“我来，就是为此。”叶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不过，开启天地桥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支点。这里的天地法则已经乱成一锅粥，我需要找到一个最稳固的地方。”

“这个你不用担心。”廖知秋上前一步，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专业与自信。她取出一个古朴的星盘，星盘之上，无数光点流转，却显得杂乱无章。

“虽然天机混乱，但万物崩解，亦有先后之序。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找出这片山脉最后崩塌的核心节点。那里，就是最稳定的地方。”

众人闻言，眼中纷纷亮起一丝光芒。廖知秋帮助叶御寻找到爹娘的不灭阴魂，她的入地眼秘法得到了巨大的突破。千连山脉的根基就是群山，正好给了廖知秋大显身手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山下遥遥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哟，好一出救世主的戏码啊！叶御，你可真是千连山脉的大恩人。先是害死了我妹妹，现在又跑来这里，是想看着他们怎么死吗？”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已经飘然落在峰顶。来人一身锦衣，面容与鸟婆有几分相似，但眼神更为阴鸷，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气息彪悍的仙人，个个面色不善。

林飞鸟脸色一沉：“御禽仙君，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御禽仙君夸张地笑了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叶御身上，“我当然是来‘感谢’我们的大英雄。如果不是他，我妹妹身为狱卒怎么会死在这里？如果不是他搅乱了天界，天庭又怎么会急着拿千连山脉开刀？”

他振臂一呼，声音传遍了附近的山头：“各位道友！你们看清楚了！这个人，就是灾星！他一来，危机就来了！现在他又假惺惺地要救人，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说不定，叶御不来，千连山脉的危机就不会爆发。”

这番话极具煽动性。山下那些本已麻木等死的修士们，听到这番话，眼中渐渐浮现出别样的情绪。绝望之人，最容易被仇恨点燃。一时间，无数道复杂的目光，齐齐汇聚到了叶御身上。

御禽仙君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绝望是最好的催化剂，能将任何一点猜忌与恶意无限放大。山下，原本死寂的人群开始骚动，窃窃私语声汇成一股压抑的暗流。

“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他来了，天庭就要动手了？”

“他能通往人间，凭什么救我们？说不定真和天庭有什么交易……”

这些声音不大，却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凌鹰等人的心上。他们不怕强敌，却怕人心崩溃。

“御禽仙君，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凌鹰怒斥道，“我妹妹的死，是她咎由自取，与叶御何干？是我们承受不了她的贪婪愚蠢。如今大难临头，你在此挑拨离间，是何居心？”

“我何居心？”御禽仙君冷笑一声，指着叶御，眼神怨毒，“我妹妹死了，你们一个个都活得好好的。现在天要塌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真仙，又想拉着他演一出好戏，让我们这些小人物感恩戴德？凭什么？我告诉你们，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他带来的那群人立刻上前一步，个个亮出法宝，与凌鹰等人对峙起来，气氛剑拔弩张。

叶御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御禽仙君，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直到对方把所有恶毒的猜测都倾泻完毕，他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辩解，只是简单陈述。御禽仙君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随即讥讽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

“第一，”叶御伸出一根手指，“你妹妹虐杀了年初的身外化身，她自以为是，却技不如人，死了，天经地义。”

“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扫过御禽仙君身后那些人，以及山下骚动的人群，“天庭要剥离千连山脉，不是因为我来了，而是因为他们早就想这么做了。我来，或者不来，你们的结局都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我来了，你们的家人，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第三，”叶御的语气陡然转冷，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场，“我不是来求着你们让我救的。想活的，就闭上嘴，安静等着。你被天庭放弃了吧？否则不会来这里扯闲话。”

他这番话，干脆利落，霸道至极，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既点明了事实，也划下了底线。尤其是最后一句，那股凛然的杀意，让御禽仙君和他身后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铁自平和天擎掌门站在叶御身后，虽然一言不发，但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属于人间修士的气息，相当的菜。他们或许在天界仙人面前不够看，但是打架的时候从来没怂过。

林飞鸟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对付这种人，解释和安抚都是多余的，唯有绝对的实力和强势的态度，才能镇住场面。他上前一步，冷声道：“御禽仙君，叶御是我请来的。鸟婆是我杀的，有话冲我说。”

凌鹰更是直接，手中青光一闪，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剑悬浮在身前，剑尖遥遥指着御禽仙君的眉心。“我数三声，要么滚，要么死。”

剑拔弩张之际，廖知秋突然开口：“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过去。只见她手中的罗盘上，所有混乱的光点中，有一个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金点，在顽强地闪烁着。

“西南方，三百里，地底九百丈。那里是‘镇山龙脉’的龙首所在。”廖知秋语速极快地说道，“整条千连山脉的灵脉都源于此。天庭剥离山体，也是从外围开始。那里，是最后才会崩溃的地方，也是唯一能承受开启天地桥能量冲击的支点！”

生机就在眼前！

凌鹰当机立断：“走！”

他根本不给御禽仙君反应的机会，大袖一挥，卷起叶御等人，化作一道惊鸿，直奔西南方而去。林飞鸟和其他几位真仙紧随其后，组成护卫阵型。

御禽仙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如此果断。他看着叶御等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山下那些被重新点燃希望，开始朝着西南方汇聚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想走？没那么容易！”他对着身边的心腹低声吼道，“跟上去！他要开桥，正好！等桥开了，我们第一个上！谁敢拦，就杀了谁！这过桥的名额，得由我们先获得！”

御禽仙君有天庭的职务，相当小却有实权的职务，鸟婆被杀，御禽仙君愤怒，但是他更心寒的是天庭没考虑过他的死活。天庭要剥离千连山脉，根本没有告诉御禽仙君。

三百里路，在真仙脚下不过是眨眼之间。当叶御等人落地时，发现这里是一片巨大的盆地。盆地中心，寸草不生，地面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属色泽，镌刻着无数早已磨损的古老符文。一股苍凉厚重的气息从地底深处传来，仿佛有一头远古巨龙在此沉睡。

“就是这里了。”廖知秋肯定地说道。

然而，他们刚一站稳，天空猛地一暗。一道比之前任何一道都要巨大的漆黑裂缝，如同天神的嘴巴，在他们头顶张开。紧接着，整片大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摇晃起来。

“不好！天庭加速了！”凌鹰脸色大变，“他们感应到了这里的灵力波动，以为我们要负隅顽抗，提前动手了！”

远方的山峰，开始成片成片地崩塌、解体，被吸入天空的裂缝中。世界末日的景象，真真切切地在眼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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