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魂断金陵3

顾卿言接连削去慕容城双臂双脚，见他只是呕血大笑，最后逐渐进气都少了，便不想再浪费时间，或许刘栾已经找到了人，便手起刀落砍下慕容城人头。

就这样，顾卿言一手提着慕容城首级站在城楼之上，命人敲响了鼓楼城钟，朝城内百姓振臂一呼：“城王已死！投降闫林军者——不杀！”

这骇然一幕很快传入皇宫，吓得皇帝从銮座之上滚下来，又听说皇宫四座门已破，退路被堵，逃无可逃。

老皇帝生怕自己也被人削去脑袋砍了四肢，慌张脱下龙袍给年仅十三岁的小皇子穿上，写下禅位诏书。

刘栾带着人马杀进皇宫，踢开金陵殿，看着龙椅之上穿着不合身的龙袍的幼子，森然一笑，把桌下瑟瑟发抖的昏君揪了出来，不顾他如何求饶一剑就捅了个对穿，随即威胁幼帝盖上禅位新君的诏书。

“恭迎新君入主金銮殿！”

闫林军士兵声浪层层，穿出皇宫。

顾卿言此时却是心如擂鼓，刘栾报他未能寻到柳莺莺和顾萤，如今自己进了金陵城下令全城搜捕，凡提供母女二人信息者有重赏。

两日过去，顾卿言仍是没有换上刘栾献上的龙袍。

刘栾见顾卿言夺了皇城却郁郁寡欢迟迟不提封官加爵的事，卸下外袍只着中衣，叫人将打捞上来的两具尸首盖了布抬进了殿内，刘栾面不改色的跪下报：“皇上！慕容城那贼子早已将柳姑娘和顾姑娘杀了投河，属下无能！晚了半步，末将深受柳姑娘大恩，立下重誓要救她于水火，末将愧对新帝愧对柳姑娘，请皇上重重责罚！”说罢，一个眼神，几个属下拿过荆条狠下心抽在刘栾背上，当即渗出道道交错的血痕。

顾卿言默默跪下，却没有勇气揭开。

慕容城说的不错，他究竟保住了谁……

刘栾见他不动，眼珠转了转大喊一声作势去撞柱，被周围几人纷纷抱住，嘴里痛呼着我给巾帼英雄柳姑娘以命偿命。

“你们都下去。”顾卿言木着脸说道，待殿内彻底安静下来，顾卿言去揭开白布，一具全身赤裸，一具面目全非。

一直飘在空中的江临，好想冲出去大声告诉顾卿言真相，但他就好像是一个被绑在台下的看客。

“莺莺……阿萤……”铁血男儿杀伐无数，此刻却再也控制不住，抱着两具尸首埋头痛呼，是恨是痛是悔都随她们而去了。

“我坐镇帐中，每打一座城都不敢阵前应战，我潜心修炼，为的就是手刃慕容城，将他加之于你们身上的痛苦加倍还给他……莺莺，你是我这一路以来唯一的支撑和慰藉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萤……”

……

金陵城中百姓只道是换了新君，一切如常，闫林军进城并未大肆抢掠屠杀，反对城中投降的百姓以礼相待。

只是百姓不知为何，这新帝刚称帝不久，这满城庆贺的结彩还未上却挂上了条条白绫，正值暑日，整座金陵城却如同落下白雪，茫茫一片。

全部闫林军卸下铁甲披上缟素一路从金陵殿外跪到城外，十六人抬棺所经之处，一步便是一句“送皇后公主出殡”。

顾卿言未坐龙辇，只着白衣白巾神色冰冷的走在抬棺队伍后面。

沿官道跪伏的士兵百姓凡有交耳不哭大不敬者，皆被顾卿言一个眼神让人拖下去入了大狱。

刘栾头上包着纱布带着人跟在顾卿言身后，大声斥责哭的不够大声的士兵，甚至一刀杀了企图辩解的小兵。

刘栾几步赶上顾卿言，小声道：“皇上要小心这城里还有前朝余孽，万一潜伏其中，岂不危险。”

顾卿言直视前方，并未看他，“你觉得谁能刺杀我？”

刘栾一愣，立刻拍马：“皇上修为之高，自然没有宵小能偷袭，末将只是怕万一……”

“我要你找的李虎一家，你找到了吗？”顾卿言冷冷打断刘栾，看他的眼中毫无情绪“你不会告诉我，他们也死完了吧。”

“末将不敢！”刘栾咽了咽口水，“那李氏夫妻二人确实死了，但他们儿子还活着，只是……瞎了眼。”

“能说话就行，丧仪结束之后带他来见我。”

李虎自那日瞎了眼之后，便被不知哪路人带走了，感觉到身边来来去去总有人窸窸窣窣说话声，有人不断给自己喂汤药，伤口的撕扯却远不如他心中的剧痛。

刘栾亲自来提李虎，脸色阴沉沉，心道幸好他眼瞎了，并未看见自己，不然说什么也要把他除了以免祸患。

“走吧，皇上要召见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仔细着点。”刘栾擦擦手，不屑去抓这满身脏污的小子，命人抬着前往椒房殿去了。

皇帝从未住过帝王的寝殿，反而是重修了皇后居所椒房殿，日日对着墙上画像兀自出神。

李虎几乎是被人拎着滚进殿中的，他眼前茫茫黑，莫名的恐惧侵袭着他，脑中只记得太监教自己说的话，埋着头颤抖着声音：“草民拜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万岁。”

顾卿言看他果然是瞎了眼，对满室宫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又轻飘飘看了一眼杵在那儿的刘栾，“你也是。”

刘栾一惊立刻俯身退出殿中，经过李虎时加重了步伐，吓得李虎抖了又抖。

“李虎，你可还记得我？”

李虎眼虽说是瞎了，但依稀记得那日是闫林军攻进金陵城的大日。

“顾叔？”李虎说完便觉失言，立刻叩头：“皇上恕罪！草民不敢相认！”

“你老实回答，你的眼睛怎么瞎的。”

李虎觉得心中悲痛难以自抑，却空了眼，连泪都没了。

“是……柳姨……”

顾卿言听到柳莺莺的名字，搁在桌上的手倏地握紧，“最后和她在一起的是你，究竟她是怎么死的。”

李虎哽咽道：“我该得的，柳姨就算杀了我也是对的，她相信我才让我藏好阿萤，可我……可我为了保住爹娘，把人交了出去才让他拿阿萤阵前胁迫你，我该死！”

顾卿言呼吸一滞，“所以，攻城那日，慕容城最后还是提前派人杀了阿萤和莺莺？”

“不！”李虎突然抬头，“阿萤我不知道，自从慕容城把她毁容后一直是我在照顾她，那日慕容城身边的副将突然来把我带走，我在马车上见到了柳姨，那人要柳姨以最屈辱的方式活着，扒光了衣衫把我们丢下了马车，告诉城里所有的人，柳姨是……叛军首领顾狗之妻勾结叛军又企图刺杀城王，令其游街示众。”

顾卿言闭了闭眼，慕容城临死还想着让他这个新帝在百姓心中颜面尽失……好狠毒。

李虎继续道：“但我不知道阿萤和柳姨是怎么死的，我觉得他们是要让柳姨她们活着的，以此来折辱皇上……”

“皇上……”李虎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去，摸到那一片衣袍，紧紧拽住：“我觉得柳姨虽然当时万念俱灰，但阿萤还在她不会轻易去死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上，你定要查清楚！”

顾卿言一时失神，竟没注意到侧殿门闪进一道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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