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归来上

叮铃——

鼻尖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江临吸了吸鼻子，掀开沉重的眼皮。

眨了眨眼，有个人影在眼前聚焦。

黑发黑辫，漆黑瞳仁几乎看不见眼白，身穿中式小袄，正俯身盯着江临瞧。

江临啊的一声坐起来，紧紧盯着这个小鬼头，他不是食梦君，但又与那食梦君长得十分相像。

黑发小鬼见他醒来又被自己吓到，立刻退开几步解释道：“恩公，我叫小白，你若是看到一个和我很像但是白发的小鬼，那是另一个我，叫小黑。”

江临指着他道：“你黑发黑目却叫小白，他白发白仁却叫小黑？”

小白点点头，抓着脑袋有些羞赧：“全靠恩公破了他的金身，如今才能放我出来。”

江临随意点点头，想起自己在食梦君岛上发生的一切，立刻张望：“我如今是在哪里？我出梦境了吗？”

小白睁着大眼睛看他却没有回答。

江临观察一番，发现他最终回到了荒漠之中，一棵枯树孤零零立在细沙之中。

树枝上的红绡引起了江临的注意，江临倏地爬起来，走到枯树下盯着那红绸铃铛看了半天，一把拽下来。

周围景色闪了几下，褪去了荒漠之色，显出原貌来，竟是一座海上孤岛，月剪清辉，海风阵阵，将这月光打散在海面之上。泛着银银波光。

小白拍拍胸脯，有些后怕道：“我若是告诉你小黑在这铜铃里，他肯定会恨不得下次出来就把我砍成好几截。”

江临低头看着掌中的铜铃，“我每次入梦都会看见这铜铃，料想只要这铜铃在，就是食梦君的一个梦境。”

“对了。”江临握起铜铃，问道：“你与小黑一同生活在这里吗？”

小白点点头又摇头，想了想才道：“我与小黑本是一体，靠梦魂为生，本来老君是允许我们在凡间以噩梦为食，给人带去美梦，不过后来小黑觉得越是美好的梦魂越好吃，慢慢就开始吞食美梦，被老君发现了就把我们关在这秘境中修炼思过了。”

“那如今我是破了这梦境吗，如何才能见到我师门？”

小白道：“恩公您请看。”说罢便侧开身，只见那浩渺烟波处一艘乌蓬小船自雾霭中悠悠飘来，船头林道清负手而立，船上坐着叶天流、温如书与沈篱。

船头轻轻抵住岸石，船身晃动，几人尽数下船来。

小白立刻躲到江临身后，十分怕生。

林道清深叹一口气，略带自责道：“此次秘境，竟是多番靠你，师伯惭愧啊。”

江临一愣，想了想才开口问好：“师伯安好。”

感觉到自己的衣袍被扯住，江临低下头去看果然是小白在身后扯他衣带，嗫嚅道：“恩公，你……”

林道清注意到小，笑着问：“不知这小童是谁？”

江临见小白立刻缩回脑袋，只肯躲在自己身后，一时也不知如何向大家解释，只好道：“弟子随后向师兄师伯说明。”

温如书亦是刚才梦境中转醒，与沈篱二人互看一眼，气氛古怪。

江临张头去和走在最后的叶天流招呼道：“师兄，别来无恙吧？”

经历过那重重梦境，江临心中自是五味杂陈，也不知道叶天流是否记得梦中一切，若是记得，两人岂不尴尬？

叶天流垂着眸捂着受伤的胸口一言不发的站在最后，闻言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江临，微微颔首示意便看向远处。

江临低声问小白，“他们还记得梦中一切吗？”

小白道：“不一定，有些人愿意记得美梦就会记住，如果太过痛苦也可能会忘记。”

也许梦中所有只有他一人记得，最好是这样，谁都不要记得。

江临又去看过温如书和沈篱，只见平日活泼喜动的温如书也是难得沉静下来，拉住江临的手说道：“小师兄，我醒来后就在这小船上，也不记得发生何事，大家都在唯独不见你，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沈篱也在一旁附和：“大家都很担心你。”

江临听她们这样说，似是捕捉到了什么，问道：“你们怕我出事？”

“那是自然！”沈篱难得拔高声音，又觉自己失态，讷讷的放低声音道：“当时大家都在一处，就不见了江道友，忧心也是正常。”

江临点点头，回身去找一直远远站着不发一言的叶天流。

“师兄，醒来一路可曾担心我？”江临陪他远眺海面。

“有过，但我也知道你已并非当初，心中对你有担忧亦有信心。”

叶天流看着海面，始终没有提起半句梦境，江临试着从他脸上读出破绽，但他始终神色如常并无波澜。

众人打坐休息片刻后，林道清站出来看了一眼大家，说道：“如今四重秘境已破，算算时辰传送门也差不多要开了。”

话音落下，空中那轮明月渐渐晕开，化作一个幽深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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