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亲手熬的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因为行动不便，她吃喝拉撒都得丫鬟和嬷嬷伺候。
那些下人嘴上恭恭敬敬的，可她却不止一次看到她们在转身后，露出嫌恶鄙夷的眼神。
有一次，她甚至清楚地听到两个小丫鬟在门外小声嘀咕。
“真是晦气，那味儿，熏得人头疼。”
“可不是嘛，以前看她人五人六的，没想到现在……”
韩淑慧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枕头就想砸过去，却又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只能作罢。
这还不算完。
赵继礼那些庶出兄弟的夫人们，也打着探病的名义，三三两两地过来看她的笑话。
“大嫂，你这伤得可真不轻啊，瞧瞧这小脸白的，啧啧。”
“是啊，大嫂以前可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啊，如今……唉。”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句句都狠狠扎在韩淑慧的心上。
她如今连大声说话都费劲，更别提跟这些尖牙利嘴的妯娌吵架了。
最后，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一个“滚”字，才将那群幸灾乐祸的女人赶走。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压抑的哭声和怨恨。
而赵明珠的处境，也没比她娘好到哪里去。
她那只被废了的右手，日日夜夜都传来阵阵痛楚。
身上被碎瓷片划出的细小伤口，也让她备受折磨。
每次嬷嬷端着药膏进来，她都被吓得尖叫连连。
上药的过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酷刑，疼得她哇哇大叫，痛哭流涕。
府里那些叔伯家的堂兄堂姐，以前都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明珠妹妹”叫得亲热。
可现在，他们全都躲着她走，甚至还在背后指指点点，骂她和她娘是灾星，连累了整个国公府。
就连她那两个一向听话的庶兄，赵愈和赵琦，如今见了她也像是见了瘟神，扭头就跑，根本不想搭理她。
……
相较于国公府，丞相府的气氛则更为压抑。
因为韩丞相和韩子杰被罚，原本门庭若市的丞相府，如今冷清得连只鸟都不愿意落下。
韩丞相一看到韩夫人那张脸，就想起她是如何纵容韩淑慧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韩夫人也觉得委屈，整日以泪洗面，抱怨韩丞相只顾着朝堂，对子女疏于管教，才养出韩淑慧这么个骄纵的性子。
两人天天互相指责，吵得不可开交。
韩子杰刚开始还会在中间劝几句，可劝来劝去，父母的战火反而烧到了他身上，他也懒得再管，索性由着他们吵去。
这日，韩丞相和韩夫人又在吵架。
韩子杰被吵得头疼，让下人去准备些降火的汤来。
很快，三碗降火汤被端了上来。
三人各自端起碗喝了一口，却又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这汤入口苦涩，难以下咽，跟记忆中的味道，简直天差地别。
韩子杰放下碗，不悦地问道，“府里是换了厨子吗？这降火汤的味道怎么变了？”
下人站在一旁，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韩夫人正在气头上，见状厉声呵斥，“问你话呢，哑巴了？赶紧说！”
那下人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颤声回道，“回……回老爷，夫人，公子，府里的厨子没换。”
“只是以往府里每次需要降火汤时，都是……都是大小姐亲手熬的。”
“因着二小姐说大小姐熬的降火汤好喝，老爷和夫人便下令，说日后府中的降火汤都由大小姐来熬，只是后来大小姐离了府，就再也没人能熬出那个味道了。”
“而且，后来老爷、夫人和公子每次生气，二小姐总能把您们哄好，也再没提过要喝降火汤，厨房便也没再熬过了。”
韩丞相、韩夫人和韩子杰三人闻言，皆是一愣。
他们这才恍然想起，似乎确有此事。
以前，无论他们何时动怒，哪怕是三更半夜，总有一碗温度刚刚好的降火汤能及时送到手上。
他们一直以为，这是领着月钱的下人分内之事，却从没想过，那竟是韩淑语一碗一碗亲手为他们熬制的。
如今想来，自从四年前韩淑语犯下那等丑事，被他们送去庄子后，这四年，他们竟没去看过她一次，甚至都没让下人去打探过她过得如何。
仿佛这个女儿，这个姐姐，已经从他们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良久，韩丞相才叹了口气，对韩子杰道，“子杰，抽空去庄子上看看吧，看看你大姐如今悔改得如何了，若是已经知错了，便接回来吧。”
韩夫人自小便不喜欢韩淑语，立刻反对道，“接她回来做什么？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只会给我们丞相府丢人。”
“够了！”韩丞相厉声打断她，“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有得选吗？”
他看着妻子，眼中满是失望，“如今贤婿被夺了世子之位，继承国公之位无望，我们丞相府也接连受挫，在朝中的地位大不如前。”
“淑语虽是残败之身，但她毕竟是丞相府的女儿，接回来，嫁给朝中某个权贵做个妾室，好歹能为我们拉拢些势力，也能为子杰未来多铺条路。”
为了儿子的前程，韩夫人这才咬着牙，默认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将此事商议妥帖，韩子杰就突然觉得脸上奇痒无比，伸手一摸，竟肿起了好几个大包，又痛又痒。
“啊！”韩夫人也发出一声尖叫，她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掀开衣袖一看，手臂上密密麻麻地起满了红色的疹子。
韩丞相起身想要查看儿子和夫人的情况，却也双腿一软，“哎呦”一声，直接瘫软在地，双腿随即传来一阵剧痛，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管家赶紧派人去请大夫，可一连请了好几个京中名医，甚至连宫里的太医都被请来了，也没一个人能查出病因，只能开些药石暂时缓解他们的痛苦。
这下，丞相府一家全员伤病，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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