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章. 发烧了
清晨五点，天光未明，寒意刺骨。乔熙趴在冰凉的方向盘上，意识模糊。突然，一束刺目的强光穿透凝结着薄霜的车窗，直射在她脸上。
她被惊醒，费力地睁开酸涩的眼睛，强烈的光线让她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对面车辆的轮廓。她下意识地想拧动钥匙挪车避让，指尖却只传来一阵无力的虚软——车没油了。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挡住了部分强光，在昏暗的天色下勾勒出熟悉的轮廓。那人俯身，指节在覆着薄霜的车窗上轻轻叩了两下。
笃、笃。
声音很轻，却让乔熙瞬间绷紧了神经。她警惕地没有解锁，只是透过模糊的玻璃，死死盯着那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乔熙！”
一声低沉沙哑、却无比熟悉的呼唤，如同惊雷般劈开了她混沌的意识！
是他！
她几乎是颤抖着推开车门。凛冽的寒风瞬间裹挟着清雪扑面而来，穿透她单薄的毛绒睡衣，激得她一个哆嗦。她抬起头，直直地撞入党雷布满红血丝、写满疲惫却深邃依旧的眼眸。
党雷的眉头在看到她的瞬间就紧紧锁起。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警服大衣，带着他残余的体温，不由分说地裹在她瑟瑟发抖的身上。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和无法掩饰的惊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乔熙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要确认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
下一秒，压抑了一夜的恐惧和绝望如同火山般爆发。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冲口而出：“我以为你死了！”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穿了清晨的寂静，也刺得党雷浑身一震，瞬间僵在原地。
不等他反应，乔熙的拳头已经像雨点般，带着崩溃的力道，毫无章法地砸在他的胸膛上。那力道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一种绝望的宣泄和确认。党雷的心被狠狠揪痛，他没有丝毫闪躲，只是伸出有力的双臂，一把将这个浑身冰冷、情绪失控的小女人紧紧箍进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取暖。他不再多问，就这样抱着她，一步步走回那个熟悉的单元门。
一进门，隔绝了户外的严寒。乔熙哭得眼睛红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党雷心疼得无以复加，粗糙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带着疲惫的笑容：“好了，好了，不哭了。你看，我没事，好好的呢。”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温柔。
乔熙抽噎着，紧紧攥着他警服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嗯……我打你电话……关机了……”
党雷这才想起，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漆黑一片。“省厅汇报，手机没电了。”他简单解释，声音带着歉意。
“不哭了，嗯？”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着受惊的孩子。然而，隔着薄薄的睡衣，他掌心感受到的异样滚烫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小熙！”他立刻松开她，大手覆上她的额头，触手一片灼热！“你发烧了！”他的声音瞬间染上焦急，“走，去医院！”
“不去……”乔熙烧得有些迷糊，却固执地摇头，抓住他的手臂，“我没事……吃片药……睡一觉就好……”
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党雷不敢耽搁。他手忙脚乱地翻出家里的药箱，找到退烧药，又倒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哄着她把药片吞下。然后，他再次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卧室，轻柔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大叔……”乔熙烧得迷迷糊糊，意识模糊间，一个久违的、带着无限依赖的称呼，如同梦呓般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
党雷正准备起身去拧毛巾的手，猛地顿在了半空！这个称呼……是当年那个活泼爱笑的乔熙最喜欢叫他的！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带着酸楚的甜蜜。
他立刻俯下身，紧紧握住她滚烫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抚平一切的力量：“我在！别怕，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乔熙似乎听到了，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沉入不安稳的睡眠。
党雷也是身心俱疲，一夜未眠加上高强度的警情处置，早已透支了他的精力。他索性脱掉外套，侧身躺在她身边，将她滚烫的身体小心地圈进怀里，一只手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这一早上，对党雷而言是煎熬的守护。乔熙的高热迟迟不退，在梦魇中辗转反侧，时而无助地呢喃着“大叔……”，时而惊恐地喊着“别走！”，时而又陷入莫名的啜泣或低笑。
党雷的心被她的每一次呓语牵动着，只能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声安抚，用温毛巾擦拭她额头的汗，几乎未曾合眼。
直到窗外透进熹微的晨光，乔熙滚烫的体温终于开始缓缓下降，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绵长。党雷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下来。
当乔熙在晨光中幽幽转醒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近在咫尺的党雷沉睡的侧脸。他依旧保持着守护的姿势，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宇也紧紧锁着，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吓人，整张脸上写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注视的目光，党雷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和未散的倦意，但在看清她睁眼的瞬间，便如同被点亮了一般，嘴角自然而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温暖而安心的笑容。
他没有说话，只是大手微微用力，将她更紧地、更安稳地往自己温热的怀里搂了搂，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仿佛要将这份失而复得的宁静与依偎，融入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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