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章.十年之久
乔熙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快要睡着了，忽然又想起什么，迷迷糊糊地咕哝道：“对了……今天在礼堂，我听陈蔓跟旁边几个人聊天，话里话外的意思，苏峰现在好像不怎么专注医药老本行了，改行涉足金融领域了……”
党雷闭着眼，声音带着睡意：“嗯，听说了。医药行业近几年政策收紧，利润空间被压缩，不好做了。”
乔熙的声音清醒了些，带着一丝不解和鄙夷：“我就是没想到，陈蔓竟然跟苏峰搞到一起了……她图什么呀？”
党雷懒洋洋地问：“怎么说？”
乔熙解释道：“苏峰是有家室的，他老婆……听说背景有点复杂，是本地一家挺有名的建材公司老板的私生女，当初结婚也算是某种利益结合吧。陈蔓跟着他，名不正言不顺的，能落着什么好？”
党雷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些许戏谑总结：“贵圈真乱啊……”
乔熙不满地在他腰侧轻轻掐了一下，带着娇嗔哼道：“哼！党市长，请注意你的言辞！你老婆我现在，可也还是这个‘贵圈’里的人呢！”
党雷笑着收紧了手臂，将抗议的小妻子牢牢锁在怀中，下颌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是是是，是我失言了。我怀里这位，可是这个圈子里最耀眼、最正的乔总。睡吧，老婆……”
窗外，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映出一地安宁。淮州的夜，还很长。
新年清晨，淮州城还笼罩在节日的宁静中。乔家宅邸却已亮起温暖的灯火，乔熙与党雷早早起身，陪着乔荣泰和党纪严共用新年的第一顿早餐。
餐厅里暖意融融，全家围坐在红木餐桌旁。早饭简单却精致，是乔家多年不变的习惯。乔司承坐在儿童餐椅上，拿着小勺子自己喝着粥，小家伙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饭后，乔喆领着乔司承到院子里玩雪。客厅里，乔芷兰示意乔熙和党雷坐下，神色间带着几分郑重。
“妈，有什么事吗？”乔熙轻声问道。
乔芷兰正要开口，秦姨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当看清来人是王佳慧时，乔熙微微一怔。
两年不见，王佳慧变了许多。她剪短了头发，穿着简洁的米色大衣，整个人显得干练而沉静。自两年前离开乔家并辞去淮西银行的工作后，她便音讯全无。
“人都到齐了，我们出发吧。”乔芷兰起身，没有多做解释。
车子驶出城区，沿着积雪未融的公路向南郊镇方向开去。越往郊外，年节的气氛越淡，冬日的萧瑟越发明显。乔熙看着窗外飞逝的枯枝，心里隐约有了预感。党雷始终紧握着她的手，温热的手掌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静谧的公墓前。一行人沿着石阶缓步而上，两侧的松柏挂着薄霜，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走到山顶一处墓碑前，乔熙停住了脚步。
汉白玉墓碑上，那张她思念了十年的面容正对她微笑着——那是父亲王司业工作证上的照片，戴着金丝眼镜，笑容温暖而有力，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墓碑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显然常有人前来探望。
“司业，我带熙熙来看你了。”乔芷兰的声音轻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乔熙的身体微微晃动，好在党雷及时扶住了她的腰。她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父亲的照片，眼眶迅速红了。
乔芷兰轻声解释：“这里是你爸爸的老家，你的爷爷奶奶也安葬在此。往年不让你来，是怕你身份暴露惹来麻烦。后来你怀孕生子，又不便奔波。这一拖，就是两年……”
十年了。父亲离世十年，这是乔熙第一次站在他的墓前。
乔熙缓缓跪在墓碑前的水泥台上，冬日的寒气透过衣物渗进来。党雷毫不犹豫地跟着跪下，一只手始终护在她身后。
泪水无声地滑落，乔熙没有擦拭，任由它们在寒风中变冷。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父亲的照片，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弥补十年的缺席。一个小时悄然流逝，她终于轻声开口：“爸爸，您放心吧，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回到车上时，乔芷兰和王佳慧已经等候多时。乔芷兰看着女儿通红的双眼和冻得微红的脸颊，心疼地递过保温杯：“喝点热水。”
王佳慧随车回到了乔家。午后，两人坐在橘林旁的长椅上，冬日的阳光透过光秃的枝桠洒下斑驳的影子。
“你比我大，我该叫你一声表姐的。”乔熙捧着热茶，率先打破沉默。
“称呼而已，不重要。”王佳慧淡然一笑。
“这几年去了哪里？”
“出去学习，充实自己。”王佳慧的回答简洁，却让人感受到她的蜕变。
“回来后有什么打算？”
“投了几份简历，还在筛选。”她顿了顿，“荣泰我就不去了，不太适合再与你共事。”
乔熙理解地点点头：“也好。有什么计划？”
“准备考公。”王佳慧的语气坚定，“体制内可能更适合现在的我。”
“确实，以你的能力，走这条路会很顺利。”乔熙真诚地说。
沉默片刻，王佳慧压低声音：“乔熙，我听说了一些荣泰的近况。”
“都已经解决了。”
“陈蔓……”王佳慧犹豫了一下，“她和苏峰合伙开了一家金融公司。与荣泰竞争的邦信基金，就是苏峰在背后投资。”
乔熙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热茶在杯中泛起涟漪。这个消息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王佳慧起身，深深看了乔熙一眼：“我该走了。你多保重，一定要提防陈蔓。”
“不留下吃晚饭吗？”
“不了。”王佳慧摇摇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新年快乐，乔熙。”
乔熙将王佳慧送到门口，看着车子驶远，才转身回屋。党雷正抱着儿子走过来，乔司承伸出小手，指着她的脸：“妈妈～脸红红的！”
党雷一手抱着儿子，一手自然地牵起乔熙冰凉的手：“回去吧，给你抹点儿子的宝宝霜。”
夕阳西下，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新年的第一天，在泪水中开始，在温情中继续。而对乔熙而言，一些蛰伏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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