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谢老头丧事

谢槐安眉头紧锁，立刻对身旁刚起来的十五吩咐：

“赶车请个郎中，我们现在过去。”又转向谢二娃，语气尽量沉稳，“二娃别哭，先带我们去你家看看。

夏栀拉了拉谢槐安的袖子：“我在还请什么郎中。”

“你……我怕冲撞了你！虽然断亲了，有些事还是要去做，你不一样！”

“没事，就是去把把脉！没什么的，而且你也在呢！”

谢槐安这才点了点头，看了眼还愣的谢老二，知道他内心挣扎着：“爹，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谢老二僵在原地，手还攥着半截扫帚，喉结动了动，终究是重重叹了口气：“唉，终究是………，该去的。”说着便扔了扫帚，和谢槐安他们踏出了院子。

谢槐安拉着夏栀，刻意放慢脚步，夏栀握紧了谢槐安的手，快走几步跟上哭红眼睛的谢二娃。

进了院子，挨得近的邻里已经开始忙活，看到谢老二一行人，

“老二来了！进去看看吧！”

进入屋里，一股死气扑面而来。谢老头直挺挺躺在炕上，盖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被。夏栀深吸一口气，示意谢二娃退开些，又让谢槐安在旁守着，才缓缓伸出手搭在老人手腕上——脉象早已断绝，指尖触到的皮肤也凉透了。

她收回手，向众人摇了摇头：“已经去了，约莫是半夜走的。”

谢二娃“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谢老二上前拍了拍他的背，眼眶也有些红。谢槐安沉声道：“二娃，你先别哭。我让十五去买棺木和寿衣，村长那边我也让人去说，村里的乡亲会帮你们料理后事的。”

夏栀看着蹲在门槛上抹泪的谢大娃谢二娃，又看了眼屋内沉默的老人，轻声对谢槐安道：“人死如灯灭，往事随风。”

谢槐安点头应下，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伸手悄悄扶住她的腰，语气里藏着担忧：“累不累？要不先回去歇着。”

“我没事。”夏栀摇摇头，望向院中那棵老槐树。

谢老大则一个人愣愣的坐在谢老头身旁，头低的低低的，看不清表情。

现在人还不多，等一会儿大家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后来的人就多了。

夏栀顺着谢槐安的目光，看到谢老二站在谢老大身旁。

“大哥，他……”  谢老二欲言又止，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当年两家虽断了亲，但谢老大和谢老二毕竟是亲兄弟，此刻的沉默里，藏着说不出的沉重。

谢槐安拍了拍谢老二的肩膀，转头对十五吩咐：“去跟村长说一声，有空闲的乡亲们能来搭把手的，都请过来。”十五应声而去。

夏栀走到院门口，望着远处渐渐聚拢的人，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院子里已站了十来人，有帮着搭灵棚的，有去井边打水的，还有人问后事的安排，原本沉寂的院子渐渐有了动静。

谢老大终于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看向身旁的谢老二，动了动嘴唇：“你来啦！”

又看向院子里忙前忙后的乡亲们，嘴唇动了动，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没说出话。

谢槐安走过去，递给他一杯水：“后事有乡亲们帮衬………”

谢老大接过水杯，指尖微微颤抖，终于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谢你，槐安，以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谢老头，“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们。”

谢老二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制止：“其他的不说了，以后大家一个村，有些事过去就让他过去了。”

谢老头的丧事因有谢槐安在，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来了，办的还算热闹。

纸钱在风里打着旋儿飘落，唢呐声呜呜咽咽地划破清晨的寂静。

谢老大弓着背走在最前，怀里抱着谢老头的牌位，孝布拖在地上沾了泥也浑然不觉；脚步虚浮地跟着，后面跟着谢大娃谢二娃以及他们的媳妇儿子女儿们，谢老二一家除了夏栀没去，怕被冲撞，其余的人腰上也都栓了一根白布，也算是送他了。

谢老头被藏在谢氏族人的坟地里，挨着吴婆子的坟，吴婆子的坟也是新坟，

坟地在村后的坡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茅草。谢老头的棺木被缓缓放入挖好的土坑，与不远处吴婆子的坟隔了约莫两丈远——那坟头的新土还没完全干透，坟前插着的木牌字迹尚新。

谢二娃跪在坑边，把手里的纸人纸马一一烧掉，哭着喊：“爷爷，奶奶跟您作伴，您别孤单……”风卷着纸灰飘向吴婆子的坟头，像是真在传递这份念想。

谢老大蹲在一旁，默默往坟坑里填土，动作机械。谢老二站在人群外围，看着两座新坟在荒草中静静相对，想起吴婆子在世时，小时候对自己也算疼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忍不住低声叹道：“下辈子咱们别做亲人了！”

张氏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待最后一抔土堆起，乡亲们陆续散去，只剩谢老大一家还在坟前跪前面。

谢老二和谢槐安一行人也跟着乡亲们回家。

回到院子的夏栀有些无聊，另一边的屋里是翟潇他们说话的声音，这几日因着谢老头的丧事，村里也帮忙的帮忙，正好这几日后，估摸着明日开始好些人家就要开始收割小麦了。

“碰～碰～”厨房那边传来剁东西的声音，夏栀慢慢走进去：“大姐，你怎么在这儿？你没去那边？”

谢莹抬头：“我去那边干啥！我小时候可是最有印象的，当初分家第一年过年咱们去那边，你帮妹妹拿了一点花生，被打的那次，我现在都历历在目。

还有之前娘生槐安，以前的我不懂，现在成了母亲，每每想起娘在大雨里躺在田里爬不起来的时候，我就恨………我们差一点就没娘了。

所以我是不会去送的！”

夏栀理解，点了点头，随即转移话题：“别想了，你砍的这个猪脚有点大哦，哪里来的？”

“你姐夫一大早去镇上买的，咱们村去镇上方便的很，这么大一根，我寻思着拿过来炖了，就是不知道炖啥好！”谢莹手里还拿着砍刀，一边歪头说话，一边砍肉。

“要不炖山药吧！前几日我看那边还有些山药！”

“山药好！”谢莹手上的砍刀顿了顿，眼里亮了亮，“孩子们喜欢的很！”说着“哐当”一声剁下一大块肉，油脂溅在案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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