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百四十二章 段氏去世

夏栀思考着外婆说的话，内心深处极为感触，人这一辈子，活着是为了什么呢？或许是心里的执念吧！没了执念，波澜不惊的活着也好像没多大的意思，人活千百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活法。

夏栀握住段氏微凉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声音柔得像春风：“外婆，您这一辈子养大了娘和舅舅，看着他们成家立业，现在又见到重外孙们活泼可爱，这可不是没意义呀。”

她顿了顿，想起那些温暖的过往，“您把我当亲孙女疼，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念想。”

段氏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水光，轻轻摇了摇头：“老了才明白…好多事…争了一辈子，到最后都带不走。唯独身边人…能陪着，才是真的。”她看向夏栀，眼神里满是通透，“你和槐安好好的，孩子们好好的，就是最好的了。”

夏栀鼻尖一酸，强忍着泪意点头：“我们都好好的，也会一直陪着您。等会儿太阳出来就去槐树下，您靠着躺椅，听孩子们念话本，就像以前陪娘那样。”

段氏嘴角牵起一抹满足的笑，慢慢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味这份圆满。夏栀守在床边，心里翻涌着外婆的话——人这一辈子，或许真的没有完美无缺，那些所谓的遗憾与执念，到最后都会被团圆的暖化解，留下的都是最珍贵的念想。

没过多久，谢槐安走进来，见段氏精神尚可，便轻声道：“外婆，外面太阳正好，我抱您去院子里坐坐？”

段氏缓缓睁开眼，点了点头。谢槐安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张氏连忙拿起厚披风，跟在后面轻轻搭在段氏身上。

院子里的槐树底下，张雅早已摆好了铺着软垫的躺椅，孩子们围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着。谢槐安将段氏轻轻放在躺椅上，夏栀立刻上前调整好靠枕，让她舒舒服服地靠着。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段氏脸上，暖融融的。

夏栀想着老太太说的话，又看她的样子，有点像回光返照，拉来谢槐安小声在他耳边叮嘱：“夫君，你派人去云山村叫姐姐姐夫们带着孩子们过来吧！另外和舅舅说一下，外婆身后的衣裳以及棺材可以找出来了。”

谢槐安心里一惊：“你是说…？”

夏栀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谢槐安沉思了一会儿，便立即往院外向护卫吩咐着。

张怀德见谢槐安神色凝重地安排护卫，心里也咯噔一下，连忙凑过来低声问：“槐安，是不是娘她……”

谢槐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着难掩的沉重：“舅，夏栀说外婆怕是……咱们早做准备，也让她走得体面些。”

张怀德眼圈瞬间红了，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快步走进里屋，去翻找早已备好的寿衣——那是几年前老太太身子还硬朗时，自己亲手缝的，针脚细密，上面还绣了好看的花，绣工很是不错，不过却比不上早些年的绣活。

想着自家娘自爹死后就靠着绣活和以前主家的赏赐，拉着大了他们不说，还撑起了这个家，张怀德越想越忍不住，跑去了院子外面。

罗氏和何氏也看出了端倪，找夏栀问了后，夏栀也如实说了，婆媳二人悄悄抹着眼泪，一边帮忙整理寿衣，一边打开库房看着备好的棺木，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院子里，段氏的手拉着张氏的，嘴角有着浅浅的笑意：“棠儿啊！我真的有些舍不得你啊！”

张氏紧紧回握着段氏枯瘦的手，指腹蹭过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怕惹得老太太心烦：“娘，您别这么说，您还要陪着我呢，陪着孩子们，咱们还有好多日子要过……”

段氏缓缓摇头，浑浊的眼睛里也泛起水光，却带着几分释然：“傻丫头…人老了…总有这么一天…能等到你们回来…见着槐安有出息…见着孩子们都好好的…娘就知足了…”

说完转了转眼睛，看了看院子：“娘再等等你几个闺女女婿吧！”

夏栀连忙应声：“外婆您别急，姐姐姐夫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到。”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给谢槐安使了个眼色，让他再去门口看看。

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谢槐安和舅舅徘徊在院子里，看着躺椅上的段氏，心里止不住的悲伤。

谢老二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几辆马车尘土飞扬地驶来，正是姐姐姐夫们带着孩子们赶来了。他连忙迎上去，声音带着急促：“快，你们外婆还在等你们。”

众人脚步匆匆地走进院子，刚到槐树下，就听见段氏轻声唤：“是…他们来了？”

谢莹、谢溪、谢乐几个快步上前，围在躺椅边，一个个红着眼圈喊：“外婆！”

段氏的目光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又看向站在后面的姐夫们，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都来了…好…好…”她喘了口气，声音虽弱，却透着欣慰，“你们…都要好好过日子…互相帮衬着…一家人…和和美美…”

大姐夫连忙点头：“外婆您放心，我们都记着您的话。”

段氏缓缓点头，视线又落回张氏身上，枯瘦的手再次抬起，想要握住女儿的手。张氏连忙凑上前，紧紧攥住她的手，泪水打湿了手背上的皮肤：“娘，我在呢，一直都在。”

“棠儿，怀德…娘要走了…你们要…好好的…”段氏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渐渐涣散，最后定格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光景。

阳光依旧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却再也暖不透她渐渐冰凉的指尖。段氏的头轻轻歪了歪，嘴角的笑意定格，呼吸彻底停了下来  。

“娘——！”张氏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扑倒在躺椅边，一遍遍唤着“娘”，声音凄厉又悲痛。

姐姐们也跟着哭出声，孩子们被这场景吓得眼圈发红，有的跟着小声抽泣，有的紧紧拉着大人的衣角。

谢槐安扶住摇摇欲坠的张氏，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泪水，对张怀德说：“舅，先把外婆抬进屋，按规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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