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守夜
穆清舒在这个晚上终于梦到了师父和师姐。
不过却是噩梦。
她梦见师父与师姐被杀那天的场景，敌人的刀锋划破了黑夜，红色的液体染红了灯火。
师父与师姐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动作，也不说话，就死死的盯着她看。
下一秒，所有的脑袋一同掉落，滚到她的脚边。
面朝上面，黑洞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啊……”
穆清舒尖叫着惊醒，猛的坐起身来。
她喘着粗气，努力平复心绪。
逃亡以来，她每晚都会做噩梦，而今夜的噩梦里，第一次出现了师父和师姐。
如果把这个噩梦写成一个地狱笑话，大概就是：
她师父和师姐今晚在她的梦里来看他，又被追杀她的人杀了一遍。
“师父，师姐……”
穆清舒轻声呢喃，她看看自己的衣着，想起黄昏时那一幕，应该是自己哭晕过去，被五皇子送进的屋里，男女有别，便就这样给她盖上了被子。
姜解象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浮现，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一些心安。
月光明亮，从门窗的缝隙里
她起身下床，来到窗边，推开木窗，她想看看月亮，吹吹晚上的风，或许这样心情就会好一点。
窗户推开，院子里的景象呈现在她眼前。
巨大的菩提树下，石桌边上，一道身影后背挺直，点着一盏琉璃灯，正在看着书。
“殿下？！你……你怎么还在……”穆清舒认出姜解象，非常惊讶。
姜解象回头，温柔一笑，“之前你说每晚都会做噩梦惊醒，我想，要是你醒过来能见到有人陪你，应该会好一些。”
“殿下……”穆清舒心中浮现一丝暖意，“殿下快回去休息吧，我没关系的，已经习惯了！
怎么能让殿下为我守夜？我……”
姜解象笑道：“没关系，你去睡吧，也只给你守这一晚上。
明日去给你师父和师姐报仇，等报了仇，你不会再做噩梦，也不用有人给你守夜。
你只有休息好了，明日去谷家，周家，指认凶手的时候才不会出错。”
穆清舒：“可是殿下……”
姜解象声音严厉了些：“听话！”
温柔中有带着霸道，穆清舒抿抿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行了礼，关窗回到了床上。
和衣而眠，躺在床上，穆清舒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扭头看着门外，目光好似能穿透墙壁，看见灯火里的姜解象。
“殿下时而温柔时而霸道，为师父师姐主持公道，为我守夜，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
想到观里祖传的面具已经给了姜解象，身上在没有其他珍贵的东西，穆清舒就感到烦恼。
大不了，把这条命赔给他？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天色已经很晚了，穆清舒这才浅浅睡去。
直到后半夜，她才完全睡着。
早晨，天色大亮。
穆清舒迷迷糊糊的翻个身，换了个睡姿，阳光正巧照在她的脸上，雪白的肌肤透亮。
闭着眼睛，阳光还是有些刺眼，穆清舒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亮堂的房间，心中大惊。
睡过头了！
“啊！”
她尖叫一声，急忙从下床来，推门出去。
今日要去为师父和师姐报仇，怎么睡过头了？
让殿下等她，殿下会发怒的！
她推开门，跑出房间。
“殿……殿下！”
看见姜解象还坐在院中，穆清舒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确定坐在那里的是殿下。
姜解象微笑道：“精神这么好，看来昨晚上睡得很安稳。”
穆清舒心中暖暖的，“殿下在这里坐了一夜吗？”
姜解象：“还有一个上午。”
“啊？”
“现在已经临近午时，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姜解象看看天空后，又说道：“去洗漱一下，吃了午饭我们就出发，虽说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好看，但还是潦草了一些。”
发觉自己此时头发与衣衫都有些凌乱，穆清舒脸颊更红，尴尬的跑回屋子里，并把门紧紧关上。
她心跳得很快，别样的情绪萦绕心间。
“我在酒无院等你，动作麻利些。”
“是！劳烦殿下了！”
听到姜解象脚步走远，穆清舒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在心中提醒着自己：“穆清舒啊穆清舒，你这是怎么了？
师父与师姐的大仇都还没报，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心绪平复下来，穆清舒麻利的洗漱，更衣，而后带上一应物品，离开了院子，前往酒无院。
……
酒无院。
哭魂和索命两个人也坐了一夜外加一个上午。
他们见到姜解象从外面走来，哭着就扑了上去，一人抱着一条腿，哭得比昨天的穆清舒还要伤心。
“军主啊！军主啊！呜呜呜……”
“属下终于再见到军主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军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们终于又能再次并肩作战了！”
“呜呜呜……”
两个上了百岁的大男人，现在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人没眼看。
孔慈安一人一脚，把他们踢飞出去，“哭哭哭，少将军是活过来了，不是死了！”
姜解象笑道：“好久不见了，哭魂，索命，你们还好吗？”
哭魂：“不好，一点不好，没有军主的日子我们无比寂寞。”
索命：“就是！”
姜解象：“……”
哭魂抹了一把脸，面带恳求道：“军主，你现在既然醒了，那就重新回来执掌龙象军吧！”
索命：“就是！”
哭魂：“军主沉睡这么久，世人都忘了你的存在！
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宗门司还有那什么狗屁皇子，也敢来冒犯军主，我们想着就来气！”
索命：“就是！”
哭魂：“我听大姐说，陛下立你为太子，又废了太子之位。
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去找陛下评评理，凭什么要废军主的太子之位？
必须重新立你为太子！
实在不行，我们推翻陛下，让军主登基！
实在不行，我们召集旧部，出去单干，不鸟陛下！”
索命：“就是！”
姜解象听得哈哈大笑，说道：“你们说得很好，也说得很对，但我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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