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刀不斩老幼
穆清舒收剑，走回来。
她想杀的人都杀了，此时内心无比平静，无喜无悲，刚才的挥剑，好似只是做了一件平常的事情。
“殿下……”
“只杀这六个？”
“他们是主要凶手，剩下的，或许罪不至死。”
穆清舒杀的这六人都是那天闯进他明心观的凶手，其他的周家人，她觉得应该没有参与这件事。
“那好，先去换身衣服，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姜解象用灵力抚去她脸上的血，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转身往回走。
穆清舒没有拒绝姜解象的臂弯，她此刻的心思不在这里，思绪早飞到了别处。
路过哭魂身边，姜解象随口道：“这里交给你了。”
“是！”
哭魂精神一振，脸上当即露出狰狞的笑容。
等到姜解象与穆清舒回到战舟，身影消失，他当即走上前，来到周家众人面前。
百炼卫的身影显现，为哭魂提供了死亡名单。
哭魂拿去与知州的情报对比，出入不是很大，百炼卫提供的情报更详细。
“周家四房，所有人，可以离开。”
“其他几房，点到名的也可以离开。
周晴，周李氏……”
哭魂知道这次审判的规矩只杀凶手，不知情者皆放过，他当然不会违背。
把不知情者全部驱离，剩下的就全是凶手。
按照哭魂以往的性格，别管是不是无辜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军主既然转了性子，那就按照军主的要求来。
“怎么还有妇孺孩子？”哭魂看着剩下的人，眉头微皱。
向月冷声道：“良善的人皮下是一颗恶鬼的心，刚查出来时我们也很诧异，但确实如此。”
哭魂不悦道：“我的大刀向来不斩老幼！”
向月沉默。
周家那些老幼抬起头，仿佛看见了曙光。
哭魂：“来人，把本将军的小刀拿来！”
大刀不斩老幼，所以他有一把专门斩老幼的小刀。
一手拿大刀，一手拿小刀，哭魂左右开弓，把周家所有的罪徒都斩杀。
院子里全是尸体，鲜血潺潺，淹没了地面。
哭魂带着人走出周家的大门，见到周家四房还有其他人没有离开，他没有为难，只是说道：
“今日饶你们一命的乃是当今五皇子姜悟年殿下，你们今后要在家中立上长生牌位，每日三炷香供奉！尔等好自为之！”
扔下这句话，哭魂便带人回到了战舟上。
知州以及州的官员看着周家的幸存者，颇为感慨。
五殿下果然仁慈啊！
这些人虽然没有参与这起案子，过往也没有恶迹，但她们是周家人，或多或少都因为‘周家’这个名号受益，真要杀了，也一点不无辜。
……
战舟悬浮在白螺山上，下面就是明心观废墟。
穆清舒没有去洗浴休息，而是让姜解象带她来了这里。
废墟前面，穆清舒摆上师父师姐们的灵位，点上香烛，跪在那里烧着纸钱。
之前还平静的她，此时悲恸大哭，泪水打湿了衣襟，连天色都变得阴沉，慢慢下起了小雨。
姜解象在边上柔声劝慰，结果越是开导穆清舒哭得越伤心。
最后，直接哭昏在了他的怀里。
“殿下……”索命撑着伞过来，为两人遮雨。
“把废墟清理出来，重建明心观。”姜解象抱着穆清舒到一边坐下，抱姿像抱着一个玩累了睡着的小孩。
“是！”索命把伞递给姜解象，立即去安排。
对于修士来说，清理废墟很简单，只是重建废功夫。
索命把废墟清走之后，便找来镇上的工匠，开始设计重建。
雨下个不停，落到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雨声不显得吵闹，反而非常助眠。
在这样的环境下，穆清舒睡了两个时辰才醒来。
一醒来，穆清舒就发现自己被姜解象抱着，姿势亲密，好似恋人。
不，比恋人还亲密，恋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抱着。
她觉得羞涩，可又不想醒来，待在姜解象怀里，温暖安心。
师父师姐仙逝之后，只是她唯一感觉到的依靠和温暖。
她想这种感觉再长一点，就像师父与师姐都没离开，依旧在保护照顾着她。
“醒了？”姜解象问。
穆清舒闭着眼睛，装作还没有醒，这样可以多在殿下的怀里腻一会儿。
但下一刻，她就感觉到怀抱自己的人低下了头，鼻子里出的气落到了她的耳朵上。
然后，自己的耳根就被亲吻了一下。
她身子一僵，并发烫起来，脸颊也红了起来。
但她依旧装作没醒的样子。
亲一下耳根而已，还可以忍耐。
但下一刻，她又感觉自己被亲了，这次被亲吻的地方在下颌边上。
只是下颌边上，还可以忍耐。
她继续装睡。
然后，她的脸颊就被亲吻。脸颊被亲吻后，没有停顿，接着往下。
一下两下，一路亲过来，直至亲吻到了嘴角。
下一次，就会亲到嘴上。
而且随着亲吻，一只手也放到了她的胸上。
这一下，穆清舒再也忍不住了，一下睁开眼睛，从姜解象怀里坐起来。
她红着脸，浑身发烫，娇羞的看着姜解象：
“殿下！！！”
姜解象大笑道：“我在帮你清理脸上的灰尘。”
穆清舒羞恼道：“可你明明没有用手，而是……而是……”
姜解象打趣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穆清舒：“我是睡着了！”
姜解象：“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用的手？”
“我……我……”穆清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心里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开心。
姜解象捏捏她的脸：“好了好了，睡这么久，你肯定饿了，我让人准备了热水，你去沐浴更衣，然后来吃饭！”
穆清舒转头，看见之前的废墟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穿着蓑衣的工匠在丈量。
姜解象解释道：“我让人给你重建明心观，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和明心观都该迎来新生！”
穆清舒心中一暖：“多谢殿下。”
姜解象：“我可不要你嘴上的谢谢。”
穆清舒正色道：“我的命属于殿下！”
姜解象：“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你！”
穆清舒脸颊欻的一下又红了，滚烫滚烫，可以在上面煎鸡蛋。
她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足无措。
“我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姜解象补充道。
“殿下！！！”又被戏耍了，穆清舒娇嗔着跺脚。
“去洗浴更衣吧，待会儿有好吃的。”姜解象搂着她的肩膀，往一边的营帐走去。
……
浴桶里的热水冒着腾腾热气，穆清舒整个人潜在水里，许久不出来。
等到憋不住气之后，才从水里探出头来，长出一口气。
大仇得报，她心中的郁结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迷茫。
以前有师父师姐在，她可以无忧无虑，可现在师父师姐都不在了，她该何去何从？
在明心观里孤独终老？
还是跟着殿下……
想到姜解象，她心里顿时涌上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有些怕见到姜解象，却又有些怕见不到姜解象。
想起刚才那暧昧的一幕，她心跳就会加速，一种别样的欢喜就会涌上心头。
“师父，我这是怎么了啊？”
“……”
洗了很久，穆清舒才从营帐里换了衣服出来。
姜解象坐在桌边，见到穆清舒过来，当即招呼她坐下。
“我以为你在浴桶里睡着了，这么久不出来，都打算进去找你了。”
穆清舒扭捏的坐下，不敢看姜解象，“多谢殿下帮我报仇！”
姜解象给穆清舒面前的碗里夹了菜：
“举手之劳。
你师父与师姐的仇已经报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穆清舒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去京城？”姜解象明着问。
“我……”穆清舒想留在这里，也想跟着姜解象去京城。
“还是想去别的地方？”姜解象又问。
穆清舒不说话，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十分纠结。
“你有什么想法，倒是说句话啊！”
“我……我还没想好。”
这话落下，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姜解象不说话，穆清舒便更不敢说话。
“好吧。”安静许久，姜解象才说道：“我明天就要回京，你要留要走，在天亮之前告诉我。”
穆清舒抬头看着姜解象，“殿下走了之后，还会来海州吗？”
姜解象：“我是皇子，要处理国事，如果没有要事，恐怕以后再不会来海州了。”
穆清舒又沉默了，小口吃着饭。
桌上都是她从未吃过的山珍海味，可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没有要事，不会来海州，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明日一别，这辈子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殿下……”
“嗯？想好了？要走要留？”
姜解象目光火热的看着穆清舒，穆清舒被看得心中一颤，急忙转移话题：
“这鱼很好吃，殿下多吃一点。”
“嗯。”姜解象应声，吃了一口鱼，“京城有很多做鱼的厨师，你要喜欢吃鱼，可以跟我去京城。”
穆清舒：“我生活在海边，鱼吃腻了。”
姜解象：“那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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