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帝的过往

无名准仙帝微微颔首，并未追问陆煊的来历，反而像是遇到了一个难得的可以平等交流的对象，语气平和地说道。

    “你的道，很奇特。混沌为基，战意作骨，更蕴含一种……斩却虚幻、照见真我的意韵。于这末世之中，能见到这般新生的、充满无限可能的道，倒也是一件幸事。”

    他竟对陆煊的混沌战仙道与斩三尸之法产生了兴趣。

    两人便在这界海堤坝之外，相隔一段距离，开始了一场跨越时空的论道。

    无名准仙帝阐述他对寂灭、以及那承载了玄黄大界无尽血仇的毁灭之道的理解，其道韵展开，仿佛让陆煊亲眼目睹了一个辉煌大界的崩塌，亿万万生灵的哀嚎，以及那沉淀了无数纪元的恨意与杀念。

    那是一种走到了极致的、以毁灭为归宿的恐怖大道。

    而陆煊则展现自身的混沌战仙道，演化混沌包容、征伐开辟、三尸归一的奥义。

    他的道，同样蕴含毁灭，但毁灭之后是新生，是秩序的重塑，是自我真如的永恒照耀。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在某些层面隐隐相通的大道意韵，在这死寂的界海边缘交织、碰撞。

    没有胜负之分，只有对大道理解的相互印证与启迪。

    无名准仙帝对陆煊道中那“于毁灭中开辟新生”的意境似乎尤为关注，沉默了片刻。

    论道渐歇，气氛再次归于沉寂。

    陆煊望着堤坝后方那无边无际、仿佛能埋葬一切的黑暗，又看向眼前这位孤独而决绝的准仙帝。

    一个强烈的念头涌上心头——他知道，这位无名准仙帝踏入堤坝之后的黑暗，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那是四位同级别的黑暗准仙帝！

    那是注定的陨落之局！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曾出手挽救帝落战线、身负血海深仇却又令人敬佩的存在，走向已知的悲剧结局！

    陆煊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无名准仙帝，试图开口提醒：“帝者！堤坝之后，乃是……”

    然而，就在他刚要说出“四大黑暗准仙帝”这几个字的瞬间——

    “轰咔！！！”

    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其形态、其威能的无上神雷，毫无征兆地自界海最虚无的根源处劈落！

    并非针对陆煊的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因果与存在概念之上！

    这神雷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大道规则之力，仿佛是整个宇宙时空的自我保护机制，严禁任何僭越者泄露足以颠覆古史走向的天机！

    “噗——！”

    陆煊如遭重击，哪怕以他仙王之躯、混沌战仙道果，也根本无法抗衡这股力量！

    他猛地喷出一口泛着混沌光的鲜血，神魂剧震，那股警告的话语被硬生生堵了回去，甚至连相关的念头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抹除！

    他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甘，望向那无上神雷劈落的虚无，又看向堤坝上的无名准仙帝。

    无名准仙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那朦胧的面容上，似乎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他看到了陆煊的急切，看到了那阻止陆煊开口的无上神雷，更看到了陆煊眼中那份无法言说、却无比真挚的……劝阻与悲悯。

    他明白了。

    他抬起手，对着陆煊，轻轻挥了挥。

    那是一个简单的手势，却蕴含着太多无法言传的信息。

    有对陆煊试图警示的感谢，有对自身命运的了然，有一种“不必多说，我已知晓”的决绝，更有一丝……

    “此为我道，虽死无悔”的孤傲。

    他阻止了陆煊继续那不可能成功的尝试。

    陆煊看着他那挥动的手，看着他重新转过身，再次面向堤坝后方那无尽的黑暗。

    那孤寂的背影仿佛与这永恒的界海、与那注定的悲剧融为了一体。

    所有的话语都失去了意义。

    陆煊站在原地，任由界海的死寂之风拂过身躯，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复杂与沉重。

    他知道了结局，却无力改变。

    这或许便是时空旅者最大的悲哀，也是大道规则下，众生皆如棋子的无奈。

    “你既知我过往，可知我成就巨头之后？”

    无名准仙帝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是在陈述一段与自己无关，却又刻骨铭心的史诗。

    陆煊沉默，他确实只知道这位准仙帝归来清算的赫赫凶名，对其成为巨头后的漫长岁月，所知甚少。

    无名准仙帝的目光投向堤坝后方那无垠的黑暗，仿佛在回溯那被尘封的古老纪元。

    “成就巨头，横推界海，斩尽仇寇……那时，我曾一度以为，己身之力，已可睥睨诸天，界海虽大，亦无不可去之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追忆，那或许是他在无尽复仇的黑暗生涯中，仅有的一丝属于“自信”的情绪。

    “于是，我走向了界海更深处，去寻找那传说中的……破王成帝之秘。”

    他的语气渐渐凝重起来。

    “然而，越是深入，我便越是心惊。”

    无名准仙帝的声音仿佛也染上了一丝界海深处的寒意。

    “那里的黑暗，非是界海边缘这些零散的污秽可比。那是……活着的，拥有意志的，吞噬一切的终极深渊！”

    “我曾亲眼目睹，一片不比仙域小的古老世界，被一只自黑暗最深处探出的、缠绕着不祥符文的巨手，生生攥住！那古界壁垒如同蛋壳般脆弱，界内亿兆生灵的哀嚎尚未传出，便被那巨手连同整个世界一起……瞬间炼化！化为最精纯的黑暗物质与扭曲生灵，融入了那片永恒的黑暗之中！”

    即便以陆煊如今仙王的心境，听到这番描述，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

    徒手炼化一方大界？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那一刻，我便知道了。”

    无名准仙帝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真相后的沉重。

    “‘帝’……是存在的。而且，是远超我想象的……强大与……残酷。”

    自那以后，他放弃了单纯的复仇与横扫，转而开始了一场更加漫长、也更加危险的征程——探寻黑暗的根源与本质。

    他像一个孤独的猎手，又像一个执着的学者，游弋在界海最危险的区域，与各种恐怖的黑暗生灵搏杀，解析它们的构成，追溯它们的力量源头，试图找到黑暗的弱点，以及……超越仙王的方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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