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四渡迪涅波河

比起滩头的战斗，水面上的战斗更加轻松，克罗诺斯人已经被吓破了胆，根本不相信己方能在这种情况下反败为胜，士气尽丧，这种情况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清理。

林锐伏在岸边一块稍高的岩石后，全场观察着这场“收割”行动。

微弱的夜光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那沉静如渊的身影，让人不自觉肃然起敬。

几个刚解决掉残敌、正靠在掩体后喘息的老兵，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高处的岩石。

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用手肘捅了捅旁边一个年轻的士兵，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得意道：“咋样？小子，听我的没错吧？跟着营长走才能活下来！这仗打的，真痛快！”

年轻士兵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点，重重点头，兴奋地应和道：“是的！是的！哥，你太神了！”，

“没错！”又一个满脸油汗的老兵油子凑过来，语气中带着鄙夷，道：“幸好选择了跟营长走！，跟着那帮只知道指手画脚的司令参谋长走，肯定是当炮灰！”

周围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士兵也跟着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庆幸。

热闹的喧嚣声中，一个靠在边缘、沉默寡言的工兵排长抿抿了抿嘴唇，声音低沉而苦涩：“要是营长是那个什么劳什子司令就好了，可能……可能就不会死那么多兄弟了。”

一阵凉风吹过，士兵们脸上刚刚燃起的些许快意，很快被难以言说的悲凉和沉重取代。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块高处的岩石，这一次，眼神里除了依赖和庆幸，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期望。

杀戮的喧嚣终于渐渐停息。

林锐放下了望远镜，对跟在身后的通讯兵发出了命令：“给三连、四连打出旗语，放弃残敌，不要恋战！立刻作为先锋，登陆西岸，建立桥头堡！”

夜色有些黑，通讯兵点燃一支裹着油布条的火把，对着河面的方向挥出营长吩咐的旗语指令。

河面上，三连和四连的指挥官——沃尔科和谢利瓦，很快收到了命令，开始调转方向向着西岸驶去。

与此同时，东岸阵地也全都收到了林锐的命令：肃清残敌后立刻组织渡河！

队伍很快便行动了起来，动作麻利，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夜色渐去，东方已经显露出丝丝白光，黎明将至。

就这样，林锐这支大约四百五十人的队伍，又一次渡过迪涅波河来到了西岸的勒日谢夫。

这，已经是他们第四次渡过这条大河了。

队伍到达河滩后，很快在不远处的小树林中找到了曾丢弃在这里的卡车。

不过更大的惊喜仍在后面，存放卡车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数量更多型号各异的克军车辆散乱的停放着。

吉普车、满载物资的卡车、甚至还有几辆半履带装甲车！弹药箱、医疗包、成袋的口粮、油桶……堆在车厢里，直叫人心花怒放。

显然，这都是曼施坦因的部队留下来的好东西。

“上帝……这么多好东西！”一个年轻的士兵揉了揉眼睛，喃喃道。

士兵们狂喜地扑向那些车辆，拍打车身，检查着引擎，翻看着车厢里的物资。

有人迫不及待地撬开克军的口粮箱，抓起压缩饼干就往嘴里塞；有人则兴奋地抚摸着半履带车的装甲板。

“车！好多车！终于不用挤沙丁鱼了！”

“还有弹药！吃的！还有油！”

“营长！营长您看！”别列科夫激动地指着眼前的景象，声音都有些变调。

林锐的身影出现在树林边缘，对于这“意外之喜”，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车多，意味着每辆车的载重就能大大减轻；载重减轻，就意味着速度可以更快，机动性更强！

“别列科夫，传令！检查车辆状况，能开动的立刻征用！补充油料和必要物资！动作快！”，林锐命令道。

根本不用林锐命令催促，面对这从天而降的“礼物”，士兵们爆发出了惊人的热情，检查车辆、加注油料、搬运弹药和食物、安置伤员……一切都在自发形成的默契下高效运转。

沉默寡言的工兵排长，此刻也带着他的人一头扎进了克军的车辆堆里，他熟练地掀开引擎盖，检查线路和油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偶尔抬头，目光会越过忙碌的人群，短暂地落在高地上那个指挥若定的身影上，眼神复杂。

效率高得惊人！

很快，发动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一股股白烟从排气管喷出，散发出未充分燃烧的汽油味儿，在林间弥漫开来。

一辆从克军车辆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保养得相当不错的吉普车，被开到了树林边缘。

警卫员别列科夫一路小跑过来，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他拍了拍一旁的吉普车引擎盖，咧开嘴笑道：“营长，您坐这一辆吧，这一辆坐着特别舒服！”

林锐看着看起来还有八成新的吉普车，也不矫情，  干净利落地拉开车门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透过车窗对别列科夫吩咐道：“去，邀请佩特洛娃牧师过来坐。”

别列科夫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后快步离去。

不一会儿，佩特洛娃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两人目光交汇，相视一笑，一种无需言说的情谊在狭小的车厢里流淌。

“很好。”，林锐的目光扫过已经基本完成登车的部队，点了点头。

士兵们分散在二十多辆车上，车厢不再拥挤不堪，伤员也被妥善安置在铺了垫子的卡车车厢中间。

“出发——！”

林锐一声令下，引擎的轰鸣骤然加大，庞大的车队，由林锐的吉普车领头，混合着克军的墨绿色的涂装，如同一条苏醒的钢铁长龙，卷起漫天尘土，沿着通往北方的公路，开始了狂飙突进！

轮胎碾压着碎石路面，发出持续的、令人心安的噪音。

车厢里，士兵们紧紧抓住车栏，身体随着颠簸摇晃，他们望着公路两旁飞速倒退的场景，田野、树干、农舍、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在胸膛里激荡。

胡子拉碴的老兵靠着车厢板，惬意地眯起眼，点燃了一支从克军物资里翻出来的香烟，美美地吸了一口：“嘿嘿！真爽！！”

车轮滚滚，向着未知的北方，带着这支队伍，疾驰而去。

黎明的曙光，终于彻底撕开了夜幕，将金色的光芒洒在飞驰的车队上，也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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