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阵地战（3）
后方指挥所内，林锐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在感知视野中左翼那片激烈交火的区域。
攻势如潮！
五营和六营战士如猛虎上山、呈散兵线分布，以班、排为单位发起冲击，他们沿着三营撕开的口子，向敌军腹地汹涌杀了进去。
两支营队分工明确，五营负责配合三营横向穿插，将左翼阵地切割、剥离，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六营则单刀直入，直取敌军炮兵阵地要害。
不多时，克军左翼阵地上，血腥的工事争夺战上演了。
战壕、掩体、地堡，甚至是被炸毁的半截房屋里，短兵相接，刺刀见红。
双方反复拉锯、寸土不让。
枪声、爆炸声与呐喊声混杂在一起，震彻战场。
而林锐此时也没闲着，他正在进行细致入微的战术“微操”。
借助感知视野，他不断发现敌军防线上的薄弱点和关键节点。
敌军一挺重机枪因射手阵亡而短暂哑火，另外一个班因弹药耗尽正被迫后撤，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防御空隙，一个迫击炮小组正在转移阵地……
他有时命令一个班向左迂回二十米，抢占一个小土包获得射界；有时又指示一个排暂停进攻，等待侧翼友军的一次协同突击，更常见的操作则是命令炮兵连集中火力给某个坐标来上几炮。
一个又一个的命令精准下达，不是大方向的模糊指令，而是具体到连排的战术微调，他仿佛一个最高明的棋手，不仅布局大势，更开始精准地移动每一个棋子。
电波将他的意志瞬间传递到战场的每个角落。
这种近乎“上帝视角”的指挥模式，其效果是震撼性的。进攻部队的效率被提升到了极致。
每一个小单位都仿佛成了林锐延伸出去的触手和拳头，指哪打哪，将战术优势一点点蚕食、扩大。
站在一旁的加里宁和巴里亚京斯基，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巴里亚京斯基作为参谋自然不用说，而加里宁，虽然不直接负责军事，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哪里见过这么事无巨细的指挥作战？
实事求是的说，作为一个高层级的指挥官，通常是不适合过度干预一线指挥员的指挥作战的，这是军事常识。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比如大名鼎鼎的反面教材——微操大师委员长。
几十万人的部队，作为大统领，亲自给一个步兵连下达“机枪手左移五米”这种命令，这你敢信？？！
然而，林锐的“微操”却截然不同的。
他的每一个指令，都不是基于凭空想象或个人臆断，而是根据自己的感知视野中的实时反馈来的。
事实上他就是比一线指挥官掌握的情报更多、更及时，这还真不是盲目干预，而是在绝对信息优势下实施的精准调控。
巴里亚京斯基几次想要开口劝阻，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在瞎几把操作。
但是，随着通讯兵脚步匆匆、不断进进出出，一次次念出手中刚刚收到的捷报时，巴里亚京斯基傻眼了，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战果是不会骗人的。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那三次、四次呢？难道说……这个人真的不是在瞎操作，而是……他真的在认真指挥？！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是不是太可怕了？！
巴里亚京斯基死死盯住林锐那专注而平静的侧脸，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
视角重新回到前线。
在林锐三个营的优势兵力的进攻之下，克军的左翼如同被扯开的伤口，汩泊鲜血狂涌
而参谋卡尔带着两个排的增援才刚刚赶到，还没来得及看清战场形势，便与这波猛攻迎面撞上了。
眼前的景象让他难以置信，这防线崩的速度也太快了，从收到外围据点告急的消息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敌人怎么就撕开了这么大的口子？！
他趴在一個巨大的弹坑边缘，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重新组织防御。
但这些努力毫无用处。电话线早已被炮火炸得七零八落，通讯彻底中断，命令无法传递。
卡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士兵因为缺乏防备像麦秆一样倒下，而他自己，也难逃厄运。
一枚近在咫尺的炮弹爆炸在他身旁炸开，灼热的气浪和泥土将他狠狠掀起，世界在他耳边尖啸、碎裂。
弹坑的边缘坍塌下来，将他彻底吞没。
左翼的崩溃已然无可挽回，恐慌像野火一样蔓延。
“快请求支援！左翼需要支援！我们顶不住了——”
“太多了！罗萨曼夫人！到处都是罗萨曼夫人！我们被包围了！”
“后路被切断了！炮兵阵地也完了！怎么办，我们要死了！”
左翼的克军阵地已经陷入全面溃败， 第五营和三营的士兵们已经彻底控制这里后，开始向纵深和侧后方席卷。
第六营的推进更加顺利，他们几乎未遭遇成建制的抵抗，便已经得手，控制了后方缺乏保护的炮兵阵地。
汉斯中校的指挥所里，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来自左翼的求援和噩耗几乎同时传来，电话线几乎要被打爆！全是爆炸声、惨叫声和语无伦次的崩溃呐喊。
他听到了卡尔那边传来的最后一声巨大爆炸，随后通讯便彻底中断。
前线告急的消息不断传来，像不断敲响的丧钟。
砰！
汉斯中校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地图上的铅笔都跳了起来，他怒吼道：“都提了两次了，增援怎么还没到？！”
米洛斯面色凝重，回答道：“营长，我已经再次向上级反应了，他们回复说增援部队已经在路上，但是途中一座关键桥梁被炸塌，不得不选择绕路，指挥部判断，估计一个小时才能抵达我们这里。”
“一个小时？！”汉斯的声音猛地扬起，因愤怒而有些颤抖，“上帝！一个小时还说个屁 ！！我们连十分钟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汉斯猛地转过身来，死死盯住米洛斯，咬着牙问道：“我们这里是敌人主力选择的突破方向！你有跟上面强调这一点吗！还有，有没有呼叫空军支援？！”
“我说了，没用。”，米洛斯苦笑，声音越来越低，“空军…营长你知道的，所有的航空兵，都被紧急调往北方斯摩棱斯克方向了。我们……没有空中支援。”
最后一丝希望仿佛也消失了，汉斯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无力的坐回了椅子。
米洛斯深吸一口气，知道有些话必须说，他上前一步，试探道：
“营长，我刚才仔细观察了敌人的进攻节奏和方向，有一点很反常，西面的交火声一直很稀疏，几乎只是象征性的骚扰。”
“如果……我是说如果，实在守不住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从西面撤出战斗，保存有生力量？”
“不行！这太冒险了！”，汉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打断了他，摇头道：
“米洛斯你想没想过，这很可能是个陷阱！是敌人故意诱惑我们放弃坚固的阵地工事！一旦我们离开掩体后被他们追上，那还不如死守阵地，战斗到底！”
“我明白您的顾虑，营长。”米洛斯并没有退缩。
他迅速拿起桌上的铅笔，俯身在地图上划出几条清晰的线。
“但你看，西侧这一带的地形——狭长多弯，还有早先废弃的反坦克壕沟，根本不利于他们展开部队进行围歼，反而适合小股部队逐次防御、梯次撤退。”
他推了推眼镜，分析道：““我认为敌人指挥官的目的很明确：他们想尽快拿下这个战略节点，他们不想跟我们死磕到底，所以特意预留一个出口，试图用三面猛攻逼迫我们主动放弃阵地。”
汉斯沉默地听着，目光随着米洛斯的笔尖在地图上移动，随即轻轻点了点头：“米洛斯，你的判断很有道理，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坚定：“我接到的命令，是坚守此地，直至增援抵达。”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他们阵地的坐标上，“这里，就是我们的终点。要么守住它，等到增援；要么战死在这里，没有第三种选择。”
米洛斯凝视着他，声音忽然变得很轻：“营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全都战死在这里，帝国未竟的事业怎么办？”
汉斯瞳孔一缩，米洛斯的话像一把尖刀刺入了他的内心。
是啊，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在这里，和这些忠诚的士兵们一起，长眠。
深爱的帝国，未竟的伟业……真的…舍不得啊。
……
米洛斯的声音再次响起：“汉斯，我们已经尽力了。无愧于军人的荣誉，这样打下去，只是在做无谓的牺牲！”
就在这时，一名满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指挥部，声音嘶哑地报告：“中校，左翼……左翼完全崩溃了！卡尔参谋他们……完了！敌人已经越过第二道堑壕，正在向指挥部方向推进！”
汉斯环顾指挥部里一张张年轻而焦虑的面孔，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枪声，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信任他、追随他的士兵们的身影。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子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犹豫和挣扎，只剩下沉重的决断。
“传令下去，各部队交替掩护，向西侧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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