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 第八机械化军的覆灭（1）
里贝亚舍夫感到绝望，不仅仅是第八机械化军数万官兵即将到来的命运；更是对脚下这个庞大而僵化的帝国的未来的悲观。
专业判断，在所谓的“ZZ正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在这个体系里面，真相必须为上级的意志让路，胜利必须为个人的前程服务，数万人的鲜血与生命，竟然轻易被一群不懂军事、只知明哲保身和谄媚上级的人所左右...
这样的帝国，依靠恐惧和威权驱动的战争机器，它真能赢得最终的胜利吗？
答案在他心中一片冰凉，如同沉入迪涅波河河底的石头。
................
见里贝亚舍夫迟迟没有反应，扎哈罗夫彻底失去最后一丝耐心。
他向前逼近一步，眼睛死死盯住里贝亚舍夫的侧脸，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里贝亚舍夫将军！你听清楚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的话一字一顿，冷若冰霜，剥去了所有虚伪的客套，全是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你再继续反对，那就是违抗最高统帅部命令的懦夫行为！是ZZ上的动摇！是失败主义情绪在指挥层的蔓延！我会亲自拟电，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报告上去！到时候，后果自负！”
“ZZ上的动摇”这几个字，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带着无法回避的重量，像是自由落体的巨石落下。
没有人怀疑扎哈罗夫拥有这样的能力，更没有人想去具体了解那“后果”意味着什么——是内务部那阴森的地下室？是一颗来自自己人后脑的子弹？还是北部荒原上劳改营里无声无息的消亡？
在这个早已畸形的ZZ环境里，打仗打输了，可以归咎于装备落后、情报失误、敌人太过于强大，这些是“可以接受”的失败。但一旦被贴上“立场动摇”、“不服从最高意志”的标签，结局只有一个——死路一条。
渐渐的，里贝亚舍夫感到背后那些原本炽热、的目光，正在一盏盏的熄灭。
他艰难的转头，看向他的部下们，有人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靴尖；有人面无表情看着地图；有人则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毫无意外，每一个人，都刻意避开了里贝亚舍夫的视线。
这是生存法则，残酷而真实。
那些坚持真理、敢于直言不讳的人，早就在第一轮清算中就已经死去了，能活到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早已学会了在恰当的时候保持沉默，保全自身，已经融入了血液，成了他们潜意识里本能的选择。
无人作声。
沉默，像一堵厚重而冰冷的墙，将里贝亚舍夫彻底孤立在其中。
“呼——”
里贝亚舍夫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是一种认命般的、死水般的平静。
“如您所愿，扎哈罗夫委员。”
他转向低着头的参谋长，用一种近乎机械的语调说道：“马罗佐夫，执行命令吧。你来安排。按照......原定计划，尽快发起总突围。”
“不计代价。”，里贝亚舍夫挤出了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很沉。
“是，军长。”，参谋长低声应道，声音有些发颤。
看到里贝亚舍夫这副万念俱灰的样子，扎哈罗夫坚硬的内心，竟掠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犹豫，似乎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
眼前这个人，毕竟是一名战功赫赫的将领，是不是……可以考虑放过他？在报告里，措辞稍微缓和一些？
但这个念头刚刚萌芽，就被更强烈的、源自权力场本能的情绪扼杀。
他想起了不久前的会议上，就是这个里贝亚舍夫，竟然为了一个他本想整治的、不懂规矩的小团长，当众驳了他的面子！
“里贝亚舍夫，不要怪我，谁让你当初不识时务，当众驳我的面子呢？”，扎哈罗夫心中冷然。
“权威不容亵渎，丢了的面子必须要加倍报复回去，这才是这个世界运行的真理，是我在这个吃人的官场中学到的最真实、最有效的生存哲学！”
他那一瞬的动摇，迅速消散，心肠瞬间变得比铁石更硬。
他不再看里贝亚舍夫一眼，仿佛那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的死人。
扎哈罗夫漠然地转过身，紧盯着电台前那些忙碌得额头沁汗的通讯兵，无声地催促——
再快一点。
....................
就这样，在军事委员扎哈罗夫的强力干涉下，第八军在准备不足、敌情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朝着既定的方向，仓促发起了总突围。
命令下达后的第二个小时，灰白色的晨曦勉强穿透硝烟照亮了大地，二十四师的几辆T-34坦克发出咆哮，率先发起了冲锋。
起初，克军的反应比预想中要迟缓一些，猛烈的突击似乎起到了一些奇袭的效果，先头部队成功攻占了几个克军的前沿阵地，惊慌的克军士兵竟然一触即溃！T-34坦克凭借其强悍的防护和火力，甚至一鼓作气突入到了克军防线纵深约五公里的地方。
消息传回指挥部时，一直绷着脸的扎哈罗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充满自得的笑容。
他用力地拍打着铺在地图桌上的帆布，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都因兴奋而提高了八度：
“看到了吗？里贝亚舍夫将军！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坚定的进攻意志可以粉碎一切！这是伟大领袖战略眼光的胜利！”
“关键就在于有没有决心和勇气！不是吗？哈哈哈....”
扎哈罗夫开怀大笑，笑声在压抑的指挥所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他已经畅想着自己在处境无比艰难的情况下，力挽狂澜，继而赢得最高领袖的注视，平步青云。
然而，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的人们都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
“诸位，这样的好消息，为什么都哭丧着脸呢？”扎哈罗夫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笑容从脸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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