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楚科夫斯基

暂十四军临时指挥所。

“军长，吃点东西吧。”  ，警卫员契诃夫端着一个搪瓷杯走了过来，杯子里还冒着缕缕热气。

林锐从铺满地图的桌前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随即伸手接过杯子。

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时，传来一阵扎实的暖意。

他低头看了看，里面是玉米糊，熬得稠稠的，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一把铝制勺子斜斜插在当中。

林锐拿起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食物本身微甜，加上食物滑过喉管进入胃里的充实感，让林锐感到精神一振。

“辛苦你了，契诃夫。”，林锐的声音有些沙哑。

契诃夫站在一旁，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眼神有些游移。

林锐看出来他欲言又止，将口中的食物咽下，问道：“怎么了？”

契诃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是…是佩特洛娃牧师让我送过来的。她…她说您应该饿了。”

林锐沉默了一瞬，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简单说道：“知道了。”

然后，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似的，只是匆匆吃了两口，便放下勺子，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

清晨五点半。

距离进攻发起的时间点，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他望了望门口的方向，那里挂着的厚重防雨帆布帘子缝隙间，透进来的天色又亮了几分，从铅灰变成了鱼肚白。

太阳，即将在这片被硝烟浸透的土地边缘升起。

远方的炮声虽然依旧轰鸣不停，但仔细分辨，其分贝和刚开始的山崩地裂比起来，明显减弱了一些，变得更具节奏感。

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这意味着第一道防线可能已被撕开，进攻部队正在向敌防御纵深发展进攻，炮火需要向前延伸，以压制更远距离的敌人和可能的反击路线。

当然，对林锐来说，关注这些外在的声讯变化，其实没什么毛用。

他根本无需焦急等待前线路况不清、可能延迟甚至被截获的电报，或是通讯兵冒着枪林弹雨、气喘吁吁跑回来带来的碎片化报告。

整个部队的情况，林锐凭借着自己的视野，早已经掌握的一清二楚。

升级后的感知视野，让林锐无需借助任何节点就可以笼罩整个战场。

方圆二十四公里的范围内，敌军的防御部署、兵力调动、后勤补给，己方各部队的推进位置、遭遇的抵抗强度......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在林锐的指挥之下，此次担任进攻主力的227师，打得异常奔放。

他们并非采用罗军常见的、步步为营的平推战术，而是大胆采用了多路穿插、重点突破的战法。

尤其是穿插最深的先头部队，358团。

感知视野中，代表他们的那些密集而活跃的光点群，竟然已经在敌人的防御体系内，向前推进了差不多四公里！

这个速度，让林锐内心也感到一丝心惊。

这才多久，一个小时！

要知道，即使是平常毫无阻碍的行军，每小时的速度也就在五六公里左右！

而在敌人火力拦截下的进攻下，能达到这个推进速度，实在是有点骇人听闻了，要知道，坦克一天也不过能推进六十公里而已！

当然，上述的情况，是建立在十九师的阵地只是仓促建立起来的临时工事的情况之下，如果换成碉堡、暗堡、反坦克壕这样的永备防御阵地，能推进四百米都算烧了高香。

“这个三五八团团长，是个人才！”，林锐心中暗道，眼中闪过赞赏之色。

作为此次进攻的当头炮，林锐对358团的进攻自然是比较关注的。

在他的感知中，358团的战术选择打得极有特色，他们并非一味猛冲猛打，而是在行进间不断进行战术侦察和判断，寻找防线薄弱点，敢于冒险，穿插果决，一旦打开缺口便迅速扩大战果，战术灵活性非常高。

其指挥官显然深谙“兵贵神速”和“击其惰归”的道理。

林锐转过头，看向一旁正俯身在地图上标注最新信息的参谋长富尔曼诺夫，开口问道：

“参谋长，你知道这个227师的358团，团长是什么名字吗？”

富尔曼诺夫抬起头，略一思索，肯定地回答道：

“好像叫楚科夫斯基，原来在227师是个作战参谋，很有想法，前不久才被下放到团里担任军事主官的，我有印象。”

“噢？是从作战参谋转到一线指挥岗位的？”，林锐若有所思，又舀了一口玉米糊送入口中，点了点头。

从作战参谋到一线团长，这个转变并不容易，但楚科夫斯基显然干得非常出色。

富尔曼诺夫有点好奇，追问道：“军长，你怎么突然问到他了？”

林锐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明确的赞许：“不，没什么特殊情况，只是觉得，这个团长打得确实不错，战术运用灵活，部队掌控有力，是个可造之材。”

事实上，发现并提拔一些既有头脑又敢打敢拼的军官上来，充实到各级指挥岗位，确实是林锐一直以来都在思考和暗中推动的事情，比如之前的沃罗诺夫。

而像马林科夫不计代价、缺乏智慧的莽夫打法，造成的无谓伤亡太大，林锐内心并不完全认同，甚至有些排斥。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想，马林科夫这样的人，在军队体系中也有其存在的必要的。

因为他们对上级命令的执行，从来不打任何折扣，这种执行力，在某些特定时刻和特定任务中，是不可或缺的。

作为一个正在逐渐走向高层的指挥官，知人善用，理解并驾驭不同性格和能力下属的特点，是林锐必须要学会和精通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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