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你是多余的
“也离开晚晚，你心里很清楚，她不是你亲妈，这些钱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拿着它，从此别再来打扰我们。”
那张轻飘飘的纸片悬在半空，却像有千钧重，压得然然几乎喘不过气。
三百万。
她看着那串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紧，血液都冻僵了。
她想起楚亭晚儿时的担忧和温柔，也想起因为一些事，楚亭晚停留在她身上担忧和纠结的眼神。
她不明白，明明小时候楚亭晚那么疼爱她，为什么长大后，却能对她不闻不问。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无力感席卷了她。
也许拿了钱离开，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
她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养女，如今她长大了，成年了，就不能巴着楚家不放。
这个绝望的念头如同沼泽，让她一点点下沉。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她身上。
她能看到同事眼中的惊讶、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她能感觉到褚玉安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在她侧脸烧出一个洞。
鬼使神差地，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手。
指尖微微颤抖，朝着那张象征着解脱，也象征着耻辱的支票伸去。
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支票的瞬间——
“啪！”
一声脆响！褚玉安猛地挥开了苏梦的手！
动作快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怒。
支票飘落在地，被他锃亮的皮鞋鞋尖毫不留情地碾过，留下一个灰色的印痕。
下一秒，他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般狠狠攥住然然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然然痛得闷哼一声，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向来深邃含情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失望、愤怒、还有一种被背叛的刺痛。
“然然！”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危险，“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钱？三百万！区区三百万就能让你毫不犹豫地把我卖掉？！”
他的质问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然然的心脏，痛得她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也无法解释。
那一刻她抬起的手，是事实。
“叮铃铃”然然的手机响起，她拿出来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只是犹豫片刻，她按下了外放键。
“然然，你在家吗？你有玉安哥哥的电话吗？我现在跟他怎么都联系不上，我知道，他一回国肯定会回家找你的。”
“你记得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然然默然的瞅着褚玉安：“他就在我身旁……”
电话那端传来的惊喜的声音。
“玉安哥哥，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回国了，你等等我，我下个月也要回去。”
说完，褚楚不由分说把电话给挂断了。
苏梦也听到了，又气又无奈，竟然埋怨起褚玉安来。
“真是的，你回来之前怎么不跟褚楚说一声，她大学还没上完呢，不是谁都跟你似的，两年就把学分给修完了。”
褚玉安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大学和研究生，都上的很快，他心里挂念着国内的然然，加上天分高，别人八年才修完的学分，他五年就修完了。
要不是苏梦非得让他在国外医院临床实习两年，他早就回来了。
然然把电话收起来，低头瞅了一眼，被褚玉安踩脏的支票，已经破损不能用了，她倒是希望苏梦再给她一张。
抬头一看，褚玉安脸色铁青，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了然然纤细的手腕。
“你们不要她，我要，你想三百万让她离开我，我给你三百万，把她留在我身边。”
说着拉扯着然然就往车边走。
苏梦气得跺脚：“好好好，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褚玉安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苏梦，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
“你养我吗？是谁从小把我扔到褚家，一走了之的，我姓褚，不姓苏。自从她被我妈捡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妈就说了，她是我的责任，要我一辈子照顾她。”
“而你又是谁……只是个外人罢了。”
车内气压低得可怕。
褚玉安紧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侧脸线条紧绷如冰雕。
车速快得惊人，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
然然靠在车窗上，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暴怒的力度和冰冷温度。
她看着窗外，视线却无法聚焦。
褚玉安那句“她是我的责任”反复在她脑海里回荡，每一个字都砸得她生疼。
她不是……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太累了。
可是，她抬起的手，在他眼里，就是最直接的答案。
她伤了他，也刺痛了自己。
不知开了多久，跑车猛地拐下主干道，驶入一个僻静的滨江公园。
车骤然停下，熄了火。
突如其来的寂静里，只剩下江涛拍岸的声音，以及两人之间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沉默。
“说话。”褚玉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冰冷没有一丝情绪。
然然垂下眼睫，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手腕，轻声道：“说什么？说苏阿姨说得对，我们之间本来就不该有什么？说我的存在就是让褚家难堪？”
“所以你就接她的钱，准备离开褚家？”褚玉安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射向她，“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廉价到值不了三百万？”
他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下来。
然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三百万，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天价了。”
“褚玉安，妈妈临走的时候，只给我留下了五万块钱，我生活了十年。”
她猛地抬头，情绪失控地冲他喊了回去，所有的委屈、难堪、痛苦在这一刻爆发。
“褚玉安！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她是你的母亲！她代表着褚家那个世界认可的一切规则！我拿什么去对抗？！用我这褚家养女的身份？用我这份……这份不被所有人接受的感情吗？！”
“况且，你是褚楚的，不是我的。”
然然倔强的瞪着褚玉安，从小到大，大家都在开玩笑，说楚亭晚养给家里的女儿养了个女婿。
就连苏梦也经常拉着褚楚的手，口口声声喊着‘儿媳妇’。
大家看好的青梅竹马，是褚楚和褚玉安，而不是她褚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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