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等到大家下班归来，院子里更加热闹了。每个人回来的第一件事，都是向宋桂蓉道贺，恭喜她又添了一个女儿。
两位姐姐还各自为拾草准备了礼物。
孙燕给拾草买了一双漂亮的小皮鞋，是这个年代很出名的“青年牌”，一双就要十块钱。连孙红心都没穿过这么贵的鞋——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从小到大，他只爱穿千层底的布鞋，从前是奶奶纳的，现在是大姨做的。孙燕一直搞不懂弟弟这癖好，别人稀罕的东西他瞧不上，偏偏就爱那些别人眼里土得掉渣的布鞋棉鞋。
龙小芳送给拾草一件呢子大衣，比皮鞋还贵，要二十五块钱，她一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但她和何雨柱一点都不心疼。他们心里清楚，家里欠孙红心家的实在太多，而且是那种不知道怎么还的人情——因为人家家里什么都不缺。
正好宋桂蓉新添了一个女儿，家里缺的东西还多，那就多买点吧。
拿着礼物，拾草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望向她的新妈妈。
“来，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宋桂蓉知道鞋和大衣都不便宜，却一点也不心疼。小女儿这么好看，就该穿得漂漂亮亮的。
拾草来家已经半个月了。脸上的冻伤基本好了，皮肤也不再是紫红色，虽说还没到白白嫩嫩的程度，但迟早会养出来的。至于长相——活脱脱是年轻时候的张芷夕。连孙红心都承认，她比戏曲学院的学生还好看。何雨水也再没提过那个黑黝黝的于海棠。
在宋桂蓉的招呼下，拾草换上了新皮鞋和新大衣。皮鞋大小正好，垫个鞋垫刚刚合适；大衣稍稍宽松一点，没关系，现在她还太瘦，等长点肉就合身了。
“好看。”孙燕帮她理了理衣领，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这句夸赞也不知道是夸人还是夸衣服。
“谢谢燕子姐，谢谢小芳姐。”拾草眼里泛着泪光。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才能来到这个家，有疼爱她的妈妈、叔叔婶子，还有把她当亲妹妹的哥哥姐姐。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一句朴实的“谢谢”。
其实这句谢谢，不光是说给孙燕和龙小芳的，更是说给屋里所有人的。
“谢什么呀，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孙燕揉了揉拾草的小脑袋，说完自己却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呵呵，不对不对，不是亲妹妹——是小姑子才对！你是我婆婆的女儿，可不就是我小姑子嘛。”
李军也赶紧接话：“拾草，以后可不能叫我军子哥了，就叫哥，亲哥。”
“哎，哥，嫂子。”拾草甜甜地改了口。
满屋子的人都笑作一团，笑声传遍了整个院子。
晚饭很丰盛，也很热闹，但今天谁也没喝酒，吃得也快。饭后大家各自回家，都想着把时间留给孙红心这一家人——今晚，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拾草，你想去上学吗？”收拾好碗筷后，孙燕让拾草坐到身边，认真问她。
拾草明白嫂子的心意。可现实摆在眼前，上学并不容易——上小学年纪太大，上中学又认不全字。她转头看向孙红心，在他鼓励的目光中鼓起勇气说：“嫂子，我不想上学。红心哥之前和我提过，但我觉得现在上学已经晚了。他建议我去上扫盲班。”
孙燕下意识看向弟弟，眉头微皱，刚要责怪，转念一想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建议最合适。大事上，自己确实不如弟弟考虑周全。
她点点头：“扫盲班也行，先把字认全。真想学的话，在家也有人教。找你红心哥，他读书挺在行的。别怕，他要是不肯教或者不耐烦，你就告诉我，我把他耳朵揪下来。”
这飞来横祸让孙红心哭笑不得，但他识趣地保持沉默。姐姐的话可不像是开玩笑。
有了孙燕撑腰，拾草竟朝孙红心投去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看你还敢不敢嫌我烦。
孙红心假装没看见，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
两个孩子的小动作把大家都逗乐了。宋桂蓉尤其欣慰，小儿子终于多了几分孩子气。
“红心，说说你现在的感受？”李军故意逗他。
孙红心清清嗓子：“我就是想说，你们不能有了新人忘旧人啊。”他装出委屈的表情。
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拾草笑得钻进孙燕怀里。
“还以为你要发表什么高见呢。”李军笑着指指小舅子，“不过你说对了，正式通知你，以后你不是家里最小的了。要是敢欺负拾草，你姐可不会轻饶你！”
事实上，这个家每个人都清楚，孙红心的地位无可取代。拾草虽然年纪小，却也能感觉到这一点。
玩笑过后，她鼓起勇气走到孙红心面前，轻轻抱住他：“红心哥，谢谢你。”
前面的动作还算自然，后面却有些笨拙。拾草说完这句话，就匆匆跑回孙燕身边坐下，把小脑袋埋进孙燕怀里再也不肯抬起来，像只害羞的小鹌鹑。
孙红心被拾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躲了回去。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机会，哈哈大笑：“拾草，你这感谢也太仓促了吧？还没等我说句客气话呢？不行不行，我们重来一次，我都想好怎么接了，来来来！”边说边伸手要拉她起来。
拾草哪里肯依，拼命往孙燕怀里钻，小脑袋背对着孙红心使劲摇头：“不要！红心哥你走开，讨厌死了！”
三个大人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孩子打闹。
最后孙燕看不下去了，把弟弟赶到一旁坐好，却也没责备他。她知道，弟弟是用这种方式让拾草更快融入这个家。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打闹确实有用，拾草渐渐显露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这个家是真心接纳她，不需要她再像从前那样把自己当做佣人。现在的她，会撒娇、会闹脾气，多可爱。
孙红心打了个哈欠：“好了，时间不早，大家洗洗睡吧。反正拾草已经留下，有什么话也不急着今晚说完。”
他看向已经悄悄转过脸的拾草，露出温暖的笑容：“拾草，欢迎你来到这个家。”
拾草说不出话，只能一边流泪，一边用最甜的笑容回应他。
这一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特别的一天。
孙红心回屋后很快洗漱睡下。虽然一整天都在插科打诨，其实他一直默默动脑筋——怎么帮拾草安稳度过这激动的一天，怎么让大家更快接受她成为家人，怎么用温和的方式转变大家对她的态度。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不可能毫无变化。他希望拾草留下，却也不希望平静的生活被打乱。有些事，只能由他悄悄去做。
其实，他的用心大家都看在眼里。
“拾草呢？”第二天吃早饭时，孙红心没见到她，以为她在厨房帮忙，直到吃完还不见人影，不由奇怪。
“还在睡，”宋桂蓉满脸怜惜，“那孩子一晚上翻来覆去，天快亮才睡着。让她多睡会儿，你别去吵她。”
孙红心被这话噎住，打扰姑娘睡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流氓呢！他嘿嘿一笑：“大姨，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我让雨水去叫，雨水，你去喊拾草起来。”
何雨水一脸荒唐，合着坏人全让我做？
大家都清楚孙红心这人没个正形，这时候最好别理他，越理他越来劲，晾他一会儿自然就消停了。
见没人接自己的话，孙红心也提不起兴致，吃完饭便一个人出了门，背影瞧着有些孤单，也没跟家人说去哪儿。
宋桂蓉心思最细，虽说有了小女儿，可小儿子依然是她第二惦记的，见他那样，赶紧问儿媳妇：“燕子，红心不会有事吧？要不要追出去看看？”
孙燕斩钉截铁地回绝：“不用，妈您吃您的。等着瞧，那小子准没安什么好心。”
其实孙红心就是一个人上街溜达去了。
他没骑车，慢悠悠走到后海。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估计之前给杨少的那批货已经出手，他是去拿报酬的。
到那儿一看，真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这回东西不会少，但没想到这么多。
先是两根大黄鱼。
接着是各式瓶瓶罐罐近百件，每件都附有信托商店开的收据，上面标了价钱和物品名称——当然，名称只是个大概，这近百件里也不见得全是真的。
不过那又怎样？就算只有一半是真品，将来也是难以估量的财富。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至今为止，孙红心已经从杨少那儿收到超过两百件古董，有瓷器、漆器、玉器，甚至还有青铜器——不过青铜器有点麻烦，以后不让买卖。
这才交易了几个月，往后还有十几年呢。只要杨少不在特殊时期被抓，哪怕他爹出事也不打紧。有孙红心持续供货，足够他在鸽子市稳住地位。
这么一来，十几年下来，孙红心能收多少古董？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尤其是在最近闹粮荒的这几年，以及特殊时期开始前的两年，那些遗老遗少会拼命变卖祖产，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就算收不到那么多古董，大小黄鱼总不会少。虽然升值空间不如古董，但至少也能翻几倍，怎么都不会亏。
其实连古钱币孙红心也愿意收。现在这些古钱币在废品站都是按斤称，准备熔了炼铜的。
可放到半个世纪后，只要是真品，再普通的古钱币一枚也得十几块吧？会亏吗？
当然不会。
不但不亏，还能翻几百倍，比收黄金还划算。
不过，虽然知道铜钱以后能赚钱，孙红心也没打算让杨少帮他收。除非是绝世珍品，大多数单枚确实不值什么钱，收再多他以后也没耐心摆摊慢慢卖。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古董最省事。
再说，以后赚钱的机会多的是，都是大把捞钱的路子，没必要为这点小利费心思。
收古董，说到底是为了保住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然到了特殊时期，很多宝贝都会被砸烂，太可惜了。
嗯，孙红心就是这么想的，挣钱只是其次的事！
东西全部收进空间安顿好之后，孙红心还是给杨少留了张纸条，通知他下个月交易恢复，让他15号前备好货，16号来提。
后海这边忙完，孙红心没急着回家，又慢慢溜达到了王府井。昨天两个姐姐都给拾草准备了礼物，自己是不是也该送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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