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植物人
县人民医院，三楼小会议室。
长条形的会议桌两侧，已经坐满了各个核心科室的主任、副主任，足有二十余人。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当夏若瑶在程长青的陪同下，带着沈剑秋走进会议室时，全场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热烈掌声。
夏若瑶在主位坐下，程长青与沈剑秋分坐其两侧。
其余人等的目光，几乎都聚焦在了沈剑秋身上，充满了好奇、审视，当然，也不乏质疑。
会议由程长青亲自主持。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一个简短而隆重的会议。”
程长青清了清嗓子，用标准的官方开场白说道：“主要有两个议题，第一，是热烈欢迎优秀的中医药专家，沈剑秋医生，正式加入我们县人民医院！”
“第二，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我们湖丰县的夏若瑶县长，亲临我们的会议，并为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做出重要指示！”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夏若瑶微微颔首，发表了一段简短而有力的讲话。
她首先从‘人才强县’的战略高度说起，再谈到‘振兴中医药事业’的政策方针。
最后对沈剑秋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和殷切的期望，希望他能成为医院中医药发展的中流砥柱。
不过，她的每一句话，都在明确无误的，向在场的所有人传递一个信号：
沈剑秋，是我夏若瑶亲自看重并引进的人。
讲话完毕，程长青带头鼓掌。
随后压了压手道：“感谢夏县长的鼓励与鞭策！下面，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与我们的新同事沈医生相互认识，也可以进行一下业务上的交流。”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会议桌的末端响起。
“夏县长、程院长，既然是交流，那我就先抛砖引玉，说几句浅见。”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分管医疗业务的副院长雷吉远。
他约莫五十岁上下，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和煦的笑容，是医院里有名的‘笑面虎’。
而只有少数人知道，他能够上位，是和唐国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和程长青一向不合，所以，就算是开会，两人都坐不到一块。
但是，今天他怎么就率先发言了？
不出意外，肯定又是想在县长面前拆程院长的台。
“我听闻沈医生医术通神，尤其是一手祖传的针灸术，能决生死，肉白骨，实在是令人敬佩之至！”
雷吉远先是送上了一顶高帽。
就在众人一阵惊讶时，他的话锋却陡然一转。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我们院里，今天中午刚从‘李记饭馆’那边，转来的一名急重症患者。”
听到‘李记饭馆’四个字，沈剑秋的眼皮微微一抬。
夏若瑶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深邃起来。
而雷吉远似乎也不顾及众人的反应，而是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就是今天中午在城南路，那起斗殴事件中的一名主要伤者，叫赵彪，外号‘胖子’。”
“此人送来时，胸部肋骨三根断裂性骨折，伴有严重的内脏损伤，虽然经过我们西医外科紧急抢救，生命体征是暂时稳定了。”
“但因为脑部受到撞击，受损严重，目前陷入了深度昏迷，各项生命指征都在持续下滑，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进入了‘植物人’状态。”
“以我们现有的西医技术，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城关派出所那边又催着说是重要证人，让我全权负责，务必救醒......”
他说到这里，看向沈剑秋，脸上那和煦的笑容，此刻却显得格外的诡异。
“夏县长、程院长，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雷吉远缓缓地站了起来。
程长青微微一惊，这家伙难道又想拆自己的台？
“说吧，既然程院长说了，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有建议当然可以说。”
夏若瑶倒是率先表态。
她也想看看，这老家伙到底想憋出什么幺蛾子。
“好，谢谢夏县长。”
雷吉远瞥了一眼沈剑秋，淡淡道：“既然沈医生的针灸术如此神奇，能够创造生命的奇迹。”
“那么眼前这位深度昏迷的患者，不正是沈医生大展身手，为我们医院攻克医学难题的绝佳机会吗？”
“我在此，正式向院党委提议：请沈剑秋医生，即刻出手，去为这位名叫赵彪的患者，进行一次中西医结合的会诊治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身‘正气’道：“如果沈医生能够凭借一手神奇的针灸术，将这位患者成功唤醒，那不仅是患者本人的福音，更是我们县人民医院在中西医结合领域取得的一大历史性创举！”
“这，也更能彻底彰显出县领导高瞻远瞩、慧眼识珠，为我县引进顶尖人才的远见卓识啊！”
这一番话，听起来是冠冕堂皇，合情合理。
可谁心里都清楚，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无法拒绝的陷阱！
你沈剑秋不是神医吗？
现在就有一个西医束手无策的植物人，让你去治。
治不好，你就是浪得虚名，刚来第一天就身败名裂，连带着引进你的夏县长也颜面无光。
你要是敢不治，那你就是见死不救，沽名钓誉，同样是医德败坏。
更歹毒的是，他让沈剑秋去救的，正是中午被他亲手打残的恶棍！
其中的伦理和法律纠葛，更是让人难以辩驳。
杀人诛心！
一瞬间，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这‘笑面虎’果然名不虚传，杀人用的都是软刀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沈剑秋的身上，看他如何应对这个左右不是的阴谋。
程院长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正要开口解围。
却被夏若瑶一个眼神阻止。
既然话都说出来了，岂有收回的道理。
更何况，这虽然看似是个危机，但只要沈剑秋真的有这实力，则是扬名立万最好的垫脚石！
果然。
下一秒，沈剑秋就自己站了起来。
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感谢雷副院长的信任和提议。”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医者的天职，既然院里收治了如此危重的疑难杂症患者，我作为医院的一份子，接诊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
啊.....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怎么治？
那可是西医确定的植物人！
他竟然，答应了！
就在雷吉远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之时，沈剑秋的话锋却陡然一转。
“不过，中医治病，最讲究‘审证求因’，也就是审查病症，探求病因，只有彻底搞清楚了病因，才能对症下药，方能药到病除。”
他看着雷吉远，一字一顿地说道：“因此，在对他进行治疗之前，我需要调阅该患者从入院到现在的全部西医病历、各项检查报告.....”
“最重要的一点，患者毕竟是城关派出所的证人，我需要查阅关于该患者，受伤原因的详细案件说明，只有将病理上的‘因’和案情上的‘因’，两者结合，我才能做出最精准的诊断和治疗方案。”
“雷副院长，你刚才说了，城关派出所让你全权负责，务必救醒，我相信，这些情况和资料，你可以提供给我吧？”
这番话，听得所有人都皱了皱眉，难道中医治疗真的有那么玄吗？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是沈剑秋在试探雷吉远。
他一开始就怀疑对方动机不纯。
不管对方回答：能不能提供。
他都能判断出来，这老家伙是不是背后有人授意？
还是单纯地想拿治疗植物人，来看自己的笑话？
因为，到目前为止，那些混混根本就没接受派出所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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