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造势，卖关子
翌日的阳光尚未驱散实验室一夜的清冷。
王弘文院士的决定就在核心实验区投下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
他将团队目前仅剩的、用于关键验证的一组涵盖多种基因型耐药毒株的丙肝病毒标准细胞模型，优先调配给了老旧实验室的林楚使用。
消息传开，压抑许久的实验区瞬间弥散开不满的议论。
但王弘文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团队的不满他能理解。
只不过，目前王弘文的重心，已经完全放在了即将到的研讨会上。
学院已经开始疯狂造势。
通往学术报告厅的主干道上，鲜红的横幅高高挂起。
“欢迎莅临丙肝抗病毒研究国际前沿学术研讨会”
“前沿突破，合作共赢——探索丙肝治疗新纪元”
“热烈欢迎杰出青年学者代表汪杰先生分享研究成果”
宣传册也连夜赶印出来，纸张光滑，图文并茂。
最醒目的位置赫然印着汪杰自信微笑的彩色照片。
“国际合作新星——汪杰及其前沿药学研究课题引领抗丙肝药物新方向”。
文中极尽溢美之词，将汪杰描绘成来带来革命性思路的科研新贵。
对“汪杰领导的国家级前沿药学研究课题”进行了浓墨重彩的介绍，却对王弘文院士团队的研究只是一笔带过。
……
下午时分。
王弘文院士的办公室。
来自华国南方医科大学的罗启明院士，正捧着一杯热茶，饶有兴致地翻看着手里的宣传册。
他指着册子上汪杰那张颇为意气风发的照片，笑眯眯地抬头问王弘文：
“弘文兄啊，这位汪杰同学，到底何方神圣？能在你们中北弄出这么大阵仗？”
王弘文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叶，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
“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罢了。”
“本事没有，偷鸡摸狗，搬弄是非倒是一流。”
他放下茶杯，指了指那些刺眼的横幅和宣传册。
“学院这么吹捧，不过是有些人看中他们汪家的资源，想多获得一些好处罢了！”
王弘文冷哼一声。
“科研是要用实实在在的成果说话的！没有真才实学，靠这些噱头上蹿下跳，在我眼里，跟马戏团里拼命表演就为求根香蕉的猴子没什么两样！”
罗启明与他相交多年，深知其性格刚直，最见不得弄虚作假。
听他如此不留情面地评价学院力捧的人物，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开怀大笑。
“哈哈，好你个王弘文，还是这么个嫉恶如仇的炮仗脾气！”
“说得对啊！学术界这股歪风邪气就是被这种人带坏的！”
“心思全放在溜须拍马，搞包装炒作上，正儿八经的科研反倒被挤到一边。”
“该骂！”
笑罢。
罗启明放下宣传册，身体微微前倾。
“说正经的，老哥，你们团队在丙肝病毒蛋白酶抑制剂那个靶点上，折腾了也有两年了吧？”
“确定了吗？我这趟来，最主要就是想跟你交流交流这块的经验。”
提到团队。
王弘文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自责。
“唉！启明老弟，惭愧啊！”
“团队无能，两年了，瓶颈始终卡在靶点的确认和稳定性上，几次看到曙光又都功亏一篑。我这张老脸都快没地方搁了。”
他看向罗启明，“你们呢？我记得你们团队也是奔着这个方向去的，听说进展不错？”
罗启明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却又故意摆了摆手，叹气道：“嗨！我们啊，也是撞了大运。”
“靶点嘛，前不久倒是终于确定了一个特定的变构位点。”
“勉强算是有所进展吧。”
“化合物合成这块也开了个头，初步搞出来一个代号‘NS—01’的东西。”
他故意顿了顿，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接着说。
“不过这安全窗口值可是个老大难啊！”
“初步体外表征，活性还行，半抑制浓度在微摩尔级别能杀病毒，但这细胞毒性也大得吓人，算出来安全窗口才0.8！”
“离能进动物实验乃至临床的门槛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药物研究这汪水，真是太深了，想在短时间内取得突破性进展，难于登天啊！”
他这番话明着诉苦，实际全是炫耀。
靶点确定了！化合物都有了！
虽然数值不行，但那也是万里长征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按照以往两人既惺惺相惜又暗中较劲的惯例，王弘文此时应该既羡慕又急切地追问细节。
罗启明甚至想好了后续如何谦虚地再爆点干货，以显得自己更为扎实。
然而。
出乎意料的是。
王弘文只是老神在在地呷着茶，脸上挂着一丝淡定的笑容，眼神飘向窗外，仿佛刚才罗启明说的只是一则无关紧要的路边新闻。
罗启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老东西今天的态度简直是180度大转弯！
要是以前听到自己团队这么快就确定了靶点并合成了初代化合物，他就算不跳起来追问，也必定会追问细节，眼神里多少会带点酸溜溜的羡慕。
可现在，他这是什么反应？
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点胸有成竹？
似乎对自己团队的进展完全没看在眼里？
“啧！”
罗启明放下茶杯，身体又往前凑了凑，盯着王弘文那张显得格外安详的脸，皱紧眉头。
“我说弘文兄，你这是吃错药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以前听到我有进展，你可都是第一个冲上来问的。”
“今天怎么这么稳坐钓鱼台？该不会是憋着什么大招吧？快说！”
王弘文收回目光，迎上罗启明探究的视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慢悠悠地给罗启明续上热茶：“这事啊，说来话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你先安心歇歇脚，养精蓄锐，到了明天研讨会上，一切就都清楚了。”
王弘文故意停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语气带着点神秘。
“对了，最近我可是捡了个真正的好苗子，那潜力...啧啧，说出来怕吓着你。”
“明天一起见见？”
“好苗子？”罗启明更加一头雾水了。
中北大学药学领域有什么好苗子能入了王弘文的法眼，还能让他如此自信地藐视自己团队的进展？
总不能是那个被宣传册吹破天的汪杰吧？
不对，王弘文刚才还把那小子骂得狗血淋头呢。
那会是谁？
老狐狸越是卖关子，罗启明就越好奇。
他看着王弘文那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心里像有只猫爪在挠。
这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这一刻。
罗启明可以肯定一点。
明天的研讨会，绝对不只是一场普通的学术交流，必定有好戏登场！
瞬间。
罗启明对这场即将到来的研讨会，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和期待，甚至隐隐有一丝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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