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同州林氏
周大力与林卓站在廊下。
仅一个瞬间，周毅整个人便活了。
“爹！”
长达数月的思念，顷刻爆发。
周毅两步跑到亲爹周大力跟前，激动难掩地道：“爹你怎么来了！”
周大力先是看了他两眼，欣慰笑道：“长高了，也瘦了！”碍着人多，周大力摸摸鼻子，按下想使劲抱抱儿子的心思，笑道：“你娘成天成宿地想你，要不是你妹妹太小，也一块来看你了！”
周毅瞅瞅他爹，再瞅瞅林卓，弯了眼睛笑道：“我姐也来了？”
“来了，俺们都在赵老爷家的宅院住着。”
周大力老远瞥见个书生，盯着他们这头看，“儿子，那小孩瞅咱们呢，别是找你有什么事。”
周毅一回头。
是蒋济同。
他道：“没事，同窗而已。”
周大力的到来，让周毅走钢丝般的生活，放松了许多。晚上，周毅从梁王给的八十两银子里，扒拉出来十两，请了整个丙辰小院的人下馆子。
大姐周招娣不好抛头露面。
林卓也没来。
大邕民间虽没那么开放，但已经定了亲的未婚男女，还是允许私下见见的。
“林姑爷带她去逛西市，我这里还是有点不放心。”
大女儿连镇上都没怎么去过。
周大力不放心地道。
周毅道：“不是说有赵家的两个丫鬟陪着？林卓为人方正，没事的爹！”
他姐跟林卓多见见面，不比盲婚哑嫁强。
“对了阿毅，边境那边又打起来了。”好不容易离了府学，几人都有些放松得没边，铁峰更是偷偷倒了柳三泰的酒喝，张子宸道：“朔州虽然离咱们有些远，但总这么打劳民伤财，我听说按察使徐大人几次急诏朱崇山，都没管用。”
朱崇山猪油蒙心。
一门心思想重创羌人，以抵消滞留西北的罪过，区区按察使他能放在眼里才怪。
“何止屡诏不回。”
两口酒下肚，铁峰脸上通红一片，“我听说，就连朔州卫都趁着这次，跟着朱崇山调兵一起攻打羌人。塞外野人，草原广袤，羌人塞外老巢若是好找，大邕百年前早撅他们的根八百回了。”
游牧民族。
不事生产。
纵观历史，历朝历代都视中原为枕边肥羊。
烧杀抢掠是他们的日常，长久觊觎这片土地、想将其变为跑马场才是根源。
“两族累世血仇，一旦打起来岂能轻易罢休。”唐星宇瞥了一眼周毅道：“阿毅，好些日子没见，你脸色好了许多，看来肃王殿下身边的太医就是比凉州城的大夫强！”
“大夫？”
周大力从猪肘子里抬头，“儿子，你生病了？”
“小伤寒而已，算不得什么大病。”
周毅浑身神经紧绷，连忙岔开话题，“对了，林家你们听说过吗？”
想起那本惊天账册，再联想到今日下午蒋济同的语气，周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哪个林家？”
张子宸问。
“不太清楚，咱们山西有什么有权有势的林家吗？”
“山西经营纸张的王家、贩卖皮货的胡家，还有贩盐的赵家，民间大商户也就这几家。”张子宸数出来几个大商户的姓氏，“经商的大户没听说有什么姓林的。”
“你是认识了什么姓林的人？”
“没。”
周毅摇了摇头。
“同州林氏，宰辅首徒林潭便出自同州林氏。”就在这时，柳三泰突然张口道：“林潭在朝中任三品大员，居中书令一职。阿毅，你说的林氏可能就是同州林氏。”
“三品中书令？”
周毅的神经顿时狠跳了两下。
大邕朝廷设内阁不过百年。
沿袭前朝，中书省仍在，中书省乃是中央最高决策制令机关，负责草拟皇帝的诏令，相当于皇帝身边秘书处的最高行政长官。
也是宰相集团的核心成员。
虽然大邕不设宰相一职，但内阁首辅位同宰相。早些年先帝与元化帝，两代帝王都没能成功裁撤中书省，中书省与内阁的权力博弈，从大邕立国直到如今，百年过去，左右朝局的权柄仍在。
“最近十来年，徐首辅上台，内阁打压中书省。”唐星宇道：“我爷爷正是当年受内阁与中书省斗争的波及，才草草应试回乡。听我爷爷说，最近几年中书省在朝中早已形同摆设，现在连中书令都是首辅大人的首徒，看来昔日猛虎如今也日薄西山了。”
“哎，阿毅，你怎么突然提起同州林氏？”
那本账册上。
多大千亩、万亩的大宗土地交易，最后皆落袋同州林氏。
再联想到，那名吏部书记官诡异的言行，这里头说不准又是上层人士的隐形斗法。周毅想了想说：“没什么，就突然听了一嘴，好奇多问问。”
听他这样说，柳三泰眼眸冷肃地看了他一眼。
晚上周毅没回丙辰小院，跟着周大力去了赵家宅院。几个月没见，大姐变得水灵不少。他爹说，姑爷是秀才，将来还可能是举人老爷，他们不能叫人家瞧不起。年节过完，大姐在家里半点重活没叫干，还置办了不少胭脂、衣裳，给大姐预备着。
晚上周招娣依旧要给弟弟洗脚，被周毅连忙躲过去，“我都这么大了，亲姐，你可饶了我！”
周招娣今年十五。
正是情窦初开、慕少艾的年纪。
提起未婚夫婿，耳根立刻红了一片，“挺好的。”
“就光挺好？”周毅见了家人，难得放松，竟起了开大姐玩笑的心思，“他长得不好看吗？还是他言谈举止不够文雅？”
“挺、挺好看的！”
“就是有时候他说的话我听不懂。”周招娣道：“阿毅，你说秀才老爷的娘子不识字，会不会给他丢人？”
男女结为夫妻，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
年轻时候可能被彼此外表吸引，但经年累月的柴米油盐下来，若没有共同话题，那迟早要成一对怨偶。
周毅想了想道：“大姐，不如你也读书认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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