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自负盈亏
周锋没有直说，只是笑道：“王老，能借一步说话吗？”
王家震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周锋居然还真有些想法，他想着也有趣，也想听听周锋这个年轻人有什么见解，干脆就跟着周锋走到了厂房外头。
“王老，我就直说了，最近啤酒厂经营上是不是也陷入瓶颈了？”周锋开门见山地说道。
周锋观察得也很透彻，虽说这也不是单独一家国营厂的毛病，但像是啤酒这种快消品情况处境反倒是更艰难些。
哪怕是有王家震支持，啤酒厂的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作为整个啤酒厂的掌舵人。
外人可能看得没那么清楚，但王家震恐怕是心知肚明。
王家震本来还想笑一笑，但看周锋的神情，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了。
“你是怎么觉得的？”他倒是没有直说，只是反问道。
“我是头一次来啤酒厂，但相应的，我去过宁清的皮鞋厂，也了解过他们的困境，如今的大环境，市场需求就那么大，通过供销社网络分销的传统模式，快消品确实有一定的优势比皮鞋厂好很多，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产能被需求限制，但想要进一步扩张突破，也几乎不可能了。”
周锋根据自己的推测说道。
现行的政策下，几乎杜绝了所有产业的扩张，啤酒厂自然也不能免俗。
王家震倒是没反驳，但周锋说的倒是行业通病，只是目前没人敢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特意指出来。
王家震也明白，知道目前各大国营厂困境的人不在少数，看得出来的人不敢去说去做。
敢做的未必能够摸到那个坎儿能够看得出来个子丑寅卯的。
像是周锋这样的年轻人反倒是少数了。
王家震也听说过几次类似的说法，甚至王战雷在自家的饭桌上都开玩笑提过什么不破不立。
他虽然年纪上来了，不代表他守旧，王战雷觉得他想法比自己都激进许多。
周锋的说法不算稀奇，只能说看破了目前各大国营厂的困境。
王家震说道：“厂子只要能够养活工人就可以了，这也是厂子的使命，现阶段不存在什么瓶颈与否，这几十年下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要做的只有提升产品的质量。”
王家震眼神锐利，并没有那种老人的浑浊。
“小伙子，你这是走资派的想法，思想很危险。”
周锋也并没有怎么退缩，他也直视着老者说道：“自打两年前，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改革开放的方针就被提出了，解放的生产力必定会造成产品的过剩，以皮鞋厂为例，我看到的是他们的皮鞋在仓库内堆积如山，没有去向，但相反的是，市场上皮鞋一鞋难求……”
王家震忽然笑了：“在供销社卖皮鞋的真就是你小子啊……”
周锋那张老脸都不带红一下的，他笑道：“是我。”
解放生产力，其背后的潜台词昭然若揭，不就是要开放市场，这件事王家震心知肚明。
只是还不到时候。
王家震自然没那么容易被说服，而且周锋提供的内容却让他看到周锋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
他也知道，继续下去啤酒厂恐怕也会有不好过的日子，他始终致力于破局之法。
不过眼前似乎有个现成的法子可以试试。
“所以你跑我这儿说这事儿是想什么？”王家震语气倒是平静下来了。
周锋挠了挠头，他倒也是即兴发挥，毕竟供销社的问题暂时也解决不了，皮鞋厂更是麻烦得很。
他犹豫了一下，干脆把供销社被举报了的情况说了一下。
“我其实也就随口说说，陶远也是为了帮我才弄成现在这样的，我就想说这个副科长我不当了，王老你能不能帮着把这事儿解决一下？”
“小同志，这事儿还能做买卖的不成？”王家震不由得打趣道。
周锋也知道王家震的秉性，这一来二去交谈下来，周锋基本已经摸清了王老爷子的脾气。
知道他不是什么保守派，显然也对啤酒厂未来的困境很上心。
周锋笑道：“我就一农民，陶主任替我办这事儿人都要进去了，我这也算是狗急跳墙了……”
王家震没有说话，手指轻轻在轮椅上敲打。
要是别人这么对自己说，他恐怕也只是嗤之以鼻，不怎么想当回事。
周锋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有这一层关系在内，何况周锋也是个很特殊的年轻人……
“陶远这事儿我可以帮你解决，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家震说道，“何况现在市内也在开会，其中就有提到供销社的运作情况的，听战雷说，几个供销社的人都叫苦不迭，你这种模式不见得不能试试，只是不能明火执仗，时候未到，你知道吗？”
周锋听得出王家震在敲打自己，知道自己这是树大招风了，张扬过头了。
王家震肯定也知道这次举报是来自鹭岛方面的，虽然宁清和鹭岛很近，但毕竟是跨过界了。
“相对的，我这儿也有事儿要你去办，你不是很行吗？你觉得我们这儿的啤酒怎么样？”
王家震忽然说道。
周锋笑道：“我还没喝过呢。”
“你自己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停滞不前了，销路打不开是很大的一方面因素，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可能带头去绕开老政策，你倒是来得正巧，你怎么卖皮鞋的，就怎么卖啤酒，不过我每个月给你的量有定额，怎么样？卖不卖完都得你自负盈亏怎么样？”
其实现在啤酒厂也有自销渠道，不过只面向部分高档饭店、机关大院以及旅游景区。
而且这玩意儿和皮鞋类似，那是供不应求，需要凭票购买。
啤酒在夏季其实销路很不错，剩下的一部分散啤流入老百姓市场，那是真的供不应求。
王家震这么把啤酒生意给周锋做，不仅仅是卖周锋一个人情，也是在对市场做试探。
给啤酒厂找条路。
周锋眼前一亮，笑着说道：“能问问一个月多少瓶啤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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