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磐石城，铁云
最关键是，林炎这坦然的态度，随手赐下如此契合自身的高深功法，无疑彻底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世子大人，绝对是深藏不露的宗师强者！
甚至可能更强！
“谢大人厚赐！”两人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深深一躬到底，几乎要将头埋进土里。
巨大的惊喜和强烈的忠诚感瞬间充盈胸膛。
“去吧，好生操练人手。黑石镇，不是享福的地方。”林炎淡淡吩咐。
“遵命！”李石和张山如同打了鸡血，精神抖擞地退下。
两人立刻将郑老三以及那些新收编的衙役、囚犯、壮丁召集起来。
众人挺直腰板，声如洪钟，开始了严格的整训。
一时间，喝令声、操练声响彻营地，队伍虽杂，却显出一种初具纪律的蓬勃生气。
不远处的树荫下，老儒陈运泰正用树枝在地上教几个随队难民的孩童识字。
张儒通则拿着炭笔和小本子，认真清点着队伍物资，不时与负责后勤的族人低声商议。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着，整个队伍虽然风尘仆仆，却透着一股向上的、充满希望的生机。
……
十日之后，行程过半。
风尘仆仆的车队抵达了烈阳王朝边关重城。
磐石城。
相比起繁华雄浑的曜日城，磐石城显得更为粗犷、冷硬。
城墙由巨大的深灰色条石垒砌，饱经风霜，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和戈壁风沙的侵蚀。
城内建筑也多是石木结构，街道宽阔但尘土气息较重，行人步履匆匆，带着边城特有的彪悍与警惕。
这里是烈阳王朝西北边境的重要军镇，扼守着通往更深处戈壁和云苍山另一条支脉的通道。
城中势力盘根错节，多以武勋家族为主。
铁、卫、韩几家势力最大，把控着城防、矿山和部分商路。
林炎此行的目标，是位于城西的铁家。
他并未声张身份，只带着李石和张山，来到了铁府角门外。
通报之后，言明求见铁家三房庶子，铁云。
角门仆人很快返回，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林公子，我家云少爷请您偏厅稍候。”
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恭敬。
等待的间隙，隐约能听到附近路过的几个铁府仆役或低级护卫的低语。
“又是来找铁云的？啧，也就这种八品镇尉才看得上他了……”
“可不是嘛，自从被韩家退婚，他老子又失了势，在族里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听说他那未婚妻，转头就跟了韩家的嫡系大少爷韩猛了？真是……”
“嘘！小声点！不过说起来，铁云少爷以前也是……咳，挺张扬的，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唉。”
林炎神色平静，置若罔闻。
不多时，一个身着半旧锦袍、身材略有些单薄的青年快步走来。
他正是铁云，脸色有些苍白，左边颧骨上还有一块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瘀青，破坏了原本还算俊朗的相貌。
他看到林炎，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复杂的窘迫和见到昔日同窗的微光。
“子燃兄？！真的是你！”铁云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激动，快步上前。
子燃，这是林炎的表字。
“快快，里面……里面说话不便，我们出去寻个清净地方！”
铁云显然不想在自家府邸多待。
林炎点点头，随铁云来到城中一家还算干净，但不算顶级的酒楼“风沙渡”。
雅间内，几碟小菜，一壶浊酒。
铁云连饮了三杯，辛辣的酒气似乎才冲散了他心头的郁结。
他看着林炎，苦笑道：“子燃兄，让你见笑了。我这……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他放下酒杯，声音低沉下来，带着自嘲和愤懑：“家族里，我爹失势了，以前得罪过的那些叔伯兄弟，还有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现在都恨不得踩我几脚。”
“族中断了我的月例供给，连个好点的院子都被收了回去……”
“外面，韩家退婚，韩芊芊转眼就跟了韩猛那王八蛋！我去理论，还被韩猛的狗腿子打伤……”
他指了指脸上的淤青，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怒火，但更多的是无奈和颓然。
“以前年少轻狂，得罪了不少人，如今……算是报应吧。”
铁云又灌下一杯酒，呛得咳嗽起来，眼圈微微发红。
林炎静静听着，并未出言安慰，只是在他停顿的间隙，平静地开口：“云起，随我去黑石镇吧。”
铁云一愣，抬起头，有些错愕地看着林炎。
林炎继续道：“我受封黑石镇镇尉，掌兵防、理诉案、征赋税，职责繁重。手下幕僚尚有缺额，正缺一位能主持日常政务、协理文书、沟通地方的人。”
“你出身世家，眼界格局不差，熟识律法条文，正合适。”
“黑石镇虽地处边陲，条件艰苦，但胜在自主，不必再看人脸色。”
铁云眼中闪过挣扎。
黑石镇？
云苍山中镇守之地。
那是传说中妖物横行、穷山恶水的地方！
边陲八品镇尉，在曜日城那样的地方，或许不起眼，但在磐石城这种边军重镇，也算是个有实权的官身了。
只是，远离家族根基，去那等凶险之地……
就在他犹豫之际，雅间的门帘被猛地掀开，几个衣着光鲜、带着酒气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为首一人目光扫到铁云，夸张地“哟呵”了一声：
“这不是铁三少嘛！听说你最近断了粮，连下人的例钱都发不出了？”
“怎么，这是省吃俭用攒下钱，跑来这‘风沙渡’打牙祭了？”
“这桌酒菜……啧啧，没点个最便宜的吧？要不要兄弟我请你喝一杯啊？哈哈哈！”
刺耳的嘲笑声在雅间内回荡，充满了轻蔑。
铁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耻而微微颤抖。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看向那嘲笑者，那是韩家一个旁支的纨绔子弟，以前见他都要绕着走的小角色！
然而，当他的目光掠过对方身后，那几个明显是练家子的护卫，再对上那人有恃无恐的戏谑眼神时，那股想要拼命的怒火，终究被冰冷的现实压了下去。
他爹失势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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