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逃荒
古丽娜轻声说：“有人来了。”
魏武抬头看向前方，只见一辆马车慢慢停下。
马车不新，但打理得很干净，驾车的是个穿蓝色蒙古袍的中年大叔。
皮肤黝黑，眼角皱纹深，却带着笑意，像个老熟客。
大叔跳下马车，主动抱拳打招呼：“两位，大妹子，后生，你们好啊，我从东边来，卖点盐、酱油、茶砖的。
今儿路过，看见你们家修凉亭，就顺道问问需不需要添点货。”
魏武愣了一下，和古丽娜对视。
“我们好像没见过？”魏武问。
大叔嘿嘿一笑：“当然没见过，我常年跑几条线，这一片我不常走。今儿是顺路，顺路。”
那时候是特殊年代，投机倒把是属于违法的，但草原上的牧民没那么多讲究。
谁家购买物资那得跑很远的地方，去公社才行，因此有一些走脚的货郎也正常。
古丽娜笑着说：“大叔，路上热，进来喝口水吧。”
“哎呀，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大叔一边笑，一边从马车里卸下一袋盐放在地上，“不进屋，我喝口水就走，耽误不得你们两口子。”
魏武倒了水递给他，大叔一口气喝下去一半，却像随意聊天一样问起：“这是你们自己建的凉亭啊？啧啧，手艺不错。”
魏武点头：“闲着就做点东西。”
大叔眼神很自然地扫过院子，凉亭、吊椅。
木料堆、婴儿车，还有一旁的羊圈、院后的马棚。
“这种生活好啊，”大叔笑得憨，“看着就踏实。”
古丽娜问，“大叔，您经常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不危险吗？”
“危险？”大叔笑起来，“草原这地方嘛，就是风大、夜里冷。
至于马匪，嗨，现在也就吓唬吓唬外地人，他们哪能真遇上我。”
魏武问：“那你今天这一趟，是往哪边去？”
“前头几个大队都缺盐，我得送过去。”
“不过我第一次来这边，你们兴旺大队离罕山大队远不远？”
魏武随口答：“不算远，就在隔壁。”
“对了，”他忽然又问，“你们这周遭晚上安不安静？我昨晚在外头扎营，听见马跑得挺快的，你们这儿常有外来人路过吗？”
魏武摇头：“不常有吧。”
“哦，那就好。”
大叔脸上露出笑容，把空水碗放下，“我就是嘴碎，问问。你们小两口快添娃娃了，可要多注意。”
古丽娜愣了一下：“大叔，你怎么知道？”
大叔指了指婴儿车，凉亭旁边的两大袋自制奶粉，以及院角那几件小衣服：“哈哈，我跑货多年，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在准备迎接孩子了。”
喝完水，大叔拍拍屁股就准备上马车：“两位，我不打扰啦！改天再路过，你们要是缺酱油，就吆喝一声。”
魏武把他送到院口。
马车行走得不快，扬起一阵淡淡黄土。
古丽娜松口气：“这大叔挺热心的。”
“热心？ 他这是在观察咱们家，过来踩点呢，傻媳妇，你还真以为卖货郎？”魏武看到古丽娜傻傻的，有些好笑。
古丽娜脸色变了，“你的意思是说刚才那个大叔是马匪？”
这两年来，马匪就好像销声匿迹了般。
魏武一家难得安稳，没想到这次又有马匪来了。
“这人心理素质不错，既然过来踩点，说明这几天应该会动手。”魏武说。
古丽娜神色严肃起来，“那咱们咋办，家里还有一些手榴弹，到时候用迫击炮打他们。”
这媳妇啥时候都变成战斗狂了。
魏武也是好笑。
“他们想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魏武眼神冷了下来，为了加固房子，他在房屋外面加了钢板，钢材不够。
开卡车来到城里，去黑市那边找李成。
“武哥，这次需要啥？”
李成难得看到魏武来了，笑着问魏武，顺便给他泡了杯茶。
“给我弄一些钢板，大概一屋子的量。”魏武说，李城有些为难，“这钢板最近查得严，弄这些可能有点麻烦。”
魏武想了一下说，“那就钢铁吧，废弃的钢铁之类都可以。”
李成说，“这些要弄到不到，废品站或者让兄弟们去收，应该能收一些。”
魏武也没废话，两人约定好交易地点，来到城外，魏武这次卖了二十头大野猪，共三千块钱。
每吨钢铁300块钱，这次直接采购了八吨。
最后扣除了一下，到手六百块钱。
“有啥需要，再联系我。”李成跟魏武聊了几句，带人离开了。
魏武将钢材收入空间，直接加工融化。
很快，废弃的钢铁被熔化。
经过重新塑造，被加工成一块块崭新的，厚度一厘米的钢板。
三十块钢板叠在一起。
像一座铁山，最后全部褪色，加工结束。
魏武开着卡车直接回公社这边，一路上遇到不少陌生人。
“同志，搭个车吧。”
有人喊住了魏武，魏武停了下来，发现这些人数量真不少，有三十人，身上穿的衣服都破了。
脸上也是褶皱得不行。
口音还是一口河省那边的口音。
为首是一对老人，老头驼着背，拄着一根细得快断掉的木棍；老太太则一直扶着旁边一个年轻姑娘。
姑娘十八岁左右，清清瘦瘦，但天生底子好，眼睛大，皮肤白，哪怕脸色憔悴，也能看出是个难得的美人。
只是此刻，她脸上满是灰尘和焦黄的饿色。
老头声音沙哑得快断了：“同志，您是公社这边的人吧？行行好，给我们搭个车，我们已经走到腿都废了。”
魏武刚要开口，那女孩突然跪了下来。
她双膝跪在土里，眼泪一下就掉下来。
“同志，求求你，给我们一口吃的吧。”
“我们从河省走出来的，那边闹饥荒死人了，粮站都关了，村里天天有人饿死，我们不想死。”
老太太也跟着跪下：“孩子，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孩子她爸妈在半路人就没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抹着泪，再说不下去。
魏武心里沉了一下。
河省闹饥荒的消息，他是不久前从黑市听到的，但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
“我能给您做活，做牛做马都行，只要让我爷爷奶奶活下来，求求您。”
女孩站起来，她走向魏武，咬着嘴唇，将身子凑近到魏武面前。
虽然人瘦了不少。
但是魏武却看到女孩那两个熊大熊二不简单。
古丽娜最近要生孩子，家里有个帮衬的也行。
他看向女孩，“起来吧，你们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个事，跟我去公社，再看看那边怎么安排。”
众人闻言，莫不是有些高兴。
“让老人先上车，年轻的走点路。”
魏武开口。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这帮逃荒的，他才刚开口，一群人就冲上来，抢先想要爬上车。
甚至还有不少男人推开老人，生怕自己去不了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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