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万人如海一身藏

韦硕南看见叶亮读完了那段文字，问道：“你明白了吧？”

“难怪你在‘莫尔斯电码’里说  ‘找到目标了’。”叶亮长舒一口气，“这题目说的是‘韩信点兵’，韩信有‘兵仙’的美誉，也是中国古代军事密码的开山鼻祖，比小女孩丝带缠手指的那个‘斯巴达密码’不遑多让。”

柳柠柠欣喜地说：“或许，我们终于接近此行的目标了！”

“这么说，这里不是自然沉降到地下的，而是一开始就建造在地下？”叶亮敲着自己的太阳穴，苦苦思索，过了一会儿，叶亮走上前去就要按键，韦硕南急忙用背包遮在身前，喊道：“叶亮，你行不行啊？别有什么护墓的毒箭射出来！”

叶亮笑道：“不用紧张，这是‘韩信点兵’里面的题目，在大宋初年，周密在《志雅堂杂抄》已有算法，你听我说——三岁孩儿七十稀，五留廿一事尤奇，七度上元重相会，寒食清明便可知。”

叶亮一边说，一边按动九宫格和零键，依次是：一、零、七、三。

只听脚底传来机簧、齿轮的运转声，又是隆隆的石块升降之声，四壁分别裂开两条缝隙，似乎即将打开。他们都后退一步，等待四壁上有门开启，谁知脚下一空、棺材底部突然裂开一个方形大坑，他们无从躲避，三个人接二连三落进坑去。

坑下是一个倾斜的通道，四面都是光滑的石壁，无从抓扶，他们滑下去十来尺这才堪堪停住。叶亮活动活动筋骨，感到没有受伤，这才起身，问韦硕南他们：“你们没受伤吧？”

柳柠柠和叶亮说道：“都有背包护着，没有受伤。”

“或许不该叫你们下来。”韦硕南抱歉地笑笑：“柳柠柠、叶亮，没想到掉进陷阱了。”

叶亮反而有些小激动：“机关密码用的是繁体字，这地方很可能是我们老祖宗修建的，从入口的机关看，还没有人打开过。这说明，这里得有上百年没人来过了。”

柳柠柠从背包里找出白仁翠给他们提供的短冲锋枪和手枪，笑道：“这里可不像蜘蛛蛊的甬道那样狭窄，长短枪都有用武之地——咱们探一探这里，弄个究竟！”

三人扎紧衣袖和裤脚，谨防毒虫和蛇钻进衣服，一手举着战术手电、一手端着武器，鱼贯向前走去。

只见前路是喇叭口形状，起初开口很大，有两丈宽阔，越到后来越是狭窄，需要弯腰而入。最后三人成了匍匐前进——叶亮在最前面开路，依次是柳柠柠、韦硕南。

三个人像鼹鼠般在碎石上行进，时不时攀上爬下，脚踝费力且容易崴脚，此外还需随时小心洞顶落石砸伤自己。而在某些狭窄的地方，他们只能低头俯身或是四肢着地，才能勉强通过。

他们一会儿攀上六七十度仰角的高坡隧道，一会儿向下爬过积水的低洼。光线是如此匮乏，视野受到极大限制，除了头灯照亮脚前四五米的范围，对于四周一无所知。

叶亮所能做的只是机械地移动手脚，努力向前进。同时，他不得不调动起每一缕神经去感知黑暗，藉此降低对未知的恐惧。柳柠柠就在身后，叶亮不想成为她的绊脚石，尽可能地爬快，柳柠柠似乎觉察到了，轻轻拍一下叶亮的背包。

忽然间叶亮停止移动，柳柠柠从后面问：“有出口吗？”

叶亮欣喜若狂地喊道：“总算到了一个宽敞些的地方，咱们可以休息了！”

柳柠柠和韦硕南各自找一块石头坐了，叶亮顾不得背包像铅块一样压在背上，努力将头灯调到最亮，一点一点仰起头，灯光随之顺着层层岩壁上移，试图让自己看清楚这里的全貌。

叶亮说“这就是艰难跋涉一个小时后抵达的目的地吗？看起来像个天然形成的大厅。”

他在就读地质系时，经常跟着导师去做野外考察，而柳柠柠和韦硕南，实在是没力气回应他了。

从诡异的乡村旅店里逃出来后，他们就没来得及吃东西，加上和“蜘蛛蛊”激战，上到地面、又听到“莫尔斯电码”重新下地，再遇“蜘蛛蛊”后被韦硕南拖进棺材……担惊受怕足足折腾了一个通宵，又在密道里爬上爬下，此时此刻饥饿和疲惫像潮水一样袭来，他们决定找个地方吃喝一通。

韦硕南有些累，把手电往地上一插，没想到手电直直地立住了。

叶亮拿手电仔细照照地面，说道：“地上有不少大蛇的骨头，韦硕南，你这一下正好插在蛇的脊椎骨之间，自然牢稳。”

韦硕南正要起身防备，叶亮敲一敲蛇骨，说：“这蛇死了很久了，都快成化石了。”

韦硕南这才放心坐下，四人插下手电，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肉脯分着吃。韦硕南腮帮子塞满了食物，嘟嘟囔囔地说：“我们现在，嗝，在演‘摸金校尉’吗？”

柳柠柠嘲讽道：“别看见个棺材和机关锁，就觉得自己是天真无邪。你有两根指头特别长、自带黑金古刀和麒麟纹身的小哥吗？”

叶亮说：“不过说起这个，倒是让我想起咱们方才爬过的密道——在我国古代，密道的用途除了墓葬，还有军事用途，有的堡垒中会预先在城中挖好密道，通往外界，用于在遭到围攻时，输送人员、物资，或者集结军队从背后袭击敌军。”

柳柠柠被他说得勾起了思路：“小叶子，根据最近的观察，我也觉得这附近的地形，像极了明代城池的布局，如果说这里有给明代军寨、堡垒，也不足为奇。”

韦硕南说：“还说不是‘摸金校尉’，明代军寨都给你整出来了。咋地，汪藏海啊？”

柳柠柠笑问：“惟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身藏。这里说不定是哪个诸侯王的王城。韦硕南，别老想着找宝贝，平时你在家里养尊处优的，这趟冒险，还受得了么？”

韦硕南笑道：“这些对我而言只是家庭便饭，我可是749局训练出来的人！”

柳柠柠和叶亮也笑，这时只见一个黑影忽然窜出来，从韦硕南手中抢走肉脯，夹杂着薄翼的震动声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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