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战场绞肉机
南海军帅帐之中，洛威等一众高级将领，正通过观战台，注视着攻城战的开始。
“主帅，这帮杂碎太嚣张了！”王龙看着城墙上那些匪寇搔首弄姿的丑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另一名将军也凑上前来，满面忧色：“主帅，他们到现在还没动用床弩，恐怕是想等我们靠近了再打，好给我们造成最大的杀伤。”
洛威面无波澜，只是平静地看着远方那座雄踞于山脉之上的关隘。
“传令弓箭营，抛射压制！”
命令被迅速下达。
南海军阵中，数千名弓箭手同时举起长弓，将锋利的箭矢斜指天空。
“放！”
伴随着一声令下，弓弦震动的嗡鸣声汇聚成一片，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
无数黑色的箭矢冲天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的抛物线，最终化作一片死亡的乌云，朝着南山岭的城头覆盖而去。
“举盾！”
城墙上，一名身材高大的蛮族督战官用生硬的夏语咆哮着。
那些水匪和蛮族士兵，顿时手忙脚乱地举起手中的盾牌，或者干脆整个人缩到垛口后面，寻求一丝可怜的庇护。
“叮叮当当！”
密集的箭矢暴雨般落下，砸在盾牌和城墙的石砖上，发出一阵炒豆子般的爆响。
惨叫声和闷哼声，顿时在城墙上此起彼伏。
虽然大部分箭矢都被挡下，但总有那么些倒霉的家伙，被从盾牌缝隙中钻进来的流矢射中，带着不甘的哀嚎倒在血泊中。
“还击，给老子还击！”城头上，一个祁连水寨的头目正挥舞着大刀，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城墙上的弓箭手们也立刻开始反击，将手中的箭矢朝着下方倾泻。
一时间，天空仿佛被两种不同颜色的箭雨彻底遮蔽。
黑色的箭矢从南海军阵中不断升起，精准地落向城头。
而带着各色羽毛的箭矢，则从城头杂乱无章地飞出，射向下方正在推进的步兵方阵。
“举盾，稳住阵型！”
南海军的步兵将领们，在各自的方阵中同样咆哮着指挥。
士兵们怒吼着举起左臂的大盾，身体紧紧靠在一起，组成一道道移动的钢铁龟壳。
他们顶着头顶不断落下的箭雨，艰难而又坚定地向前推进。
每一步，都踩在松软而浸满鲜血的土地上。
双方的弓箭手，隔着数里的距离，展开了最原始，也最残酷的对射。
箭矢破空的呼啸声，撞击在盾牌上的爆响声，中箭者的惨叫声，将官们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战场上唯一的主旋律。
洛威站在帅帐前的观战台上，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当那些庞大的攻城器械，抵达城墙之下的时候，才是这场血战，真正开始的时刻。
他身后的一众将领，一个个都捏紧了拳头，汗水浸湿了掌心，紧张地看着那片被箭雨覆盖的战场。
他们每个人都清楚，今天这一战，关乎着整个幽州的安危。
赢，则蛮族南下的势头将被彻底遏制，幽州可保数十年平安。
输，则幽州门户大开，身后那万千百姓，都将暴露在蛮族的铁蹄之下，沦为待宰的羔羊。
时间一点点流逝，南海军的攻城部队终于推进到了城下。
洛威放下手中的千里镜，神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主帅，弟兄们的伤亡太大了！”
有战将在一旁急得来回踱步，他指着远处那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咬牙切齿，“城墙上那帮杂碎，根本就是在用滚木和金汁跟我们换命，他们到现在还不用床弩，这太反常了，其中必定有诈！”
洛威一动不动，只是冷冷注视着远方那座浴血的城墙。
“攻城拔寨，哪有不死人的。”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宋天养越是如此，越证明他心中有鬼。他想消耗我们，我们就陪他耗，本帅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洛威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传令官沉声喝道：“传我军令，后备队给我压上去，让推着攻城锤的民夫加大力道，天黑之前，必须把那扇破门给本帅砸开！”
“咚！”
“咚！”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喧嚣的战场上清晰回响，巨大的攻城锤在数十名赤膊民夫的推动下，一次又一次狠狠撞击着南山岭那厚重的城门。
每一次撞击，城门都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无数木屑飞溅而出。
城墙之上，蛮族士兵和祁连水寨的匪寇们发出一阵阵怪笑。
他们躲在垛口后面，将一锅锅滚烫的金汁和一根根沉重的滚木朝着下方推去，享受着虐杀的快感。
“啊！”
一名正在攀爬云梯的南海军士兵躲闪不及，被一整锅滚烫的金汁从头顶浇下，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他的身体瞬间被烫得皮开肉绽，整个人如同燃烧的火炬，从高高的云梯上直挺挺地摔落下去，砸在地上，再无声息。
鲜血、惨叫、兵器碰撞的脆响，将城墙下的这片小小区域，变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可即便如此，后续的南海军士兵依旧没有半分退缩。
他们双眼赤红，口中发出野兽般的怒吼，踩着同伴温热的尸体，奋不顾身地向上攀爬。
一名修为达到内气境的伍长，仗着身手敏捷，在云梯上辗转腾挪，连续躲开几块呼啸而下的礌石。
他脚下在云梯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大鸟般高高跃起，成功落在了城头之上。
“为了幽州，杀！”
伍长口中发出一声爆喝，手中长刀寒光一闪，便将面前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蛮族士兵枭首。
温热的血液喷了他一脸。
然而，还没等他站稳脚跟，旁边便同时刺来数把明晃晃的长刀。
“噗嗤！”
数把刀兵瞬间穿透了伍长的身体，他脸上那股悍勇的神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伍长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几个血淋淋的刀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无力地跪倒在地，生机断绝。
死亡的威胁并未吓退南海军的将士。
反而激起了他们心中最原始的血性。
在洛威这种不计伤亡的疯狂打法下，终于，开始有成片的南海军士兵成功登上城墙。
他们如同下山的猛虎，与城墙上的蛮族和匪寇们，展开了最血腥，最直接的白刃战。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站在耶律阳身边的宋天养看到这一幕，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耶律阳见状，焦急万分地喊道：“宋寨主，南海军已经攻上来了，我们的人快顶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城墙就要失守了！”
“顶不住？”
宋天养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他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说道：“耶律族长，别急，好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宋天养根本不理会耶律阳那疑惑不解的反应，他深吸一口气，将真气贯注于喉间，发出的呐喊如同滚雷般在方圆十里内轰然炸响。
“差不多了，聚血凝阳阵，启！”
这道指令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与厮杀。
正在与南海军士兵激烈搏杀的祁连水寨匪寇们，听到这声命令，竟不约而同地放弃了自己的对手，任由刀剑砍在自己身上。
他们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身法和速度，朝着城墙各处预先准备好的方位狂奔而去。
数十人一组，迅速凑在一起。
他们脚踩着玄妙的方位，双手结印，摆出各种常人难以做到的古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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