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重见光明
日子一晃半个月过去，蔡婆子的眼睛终于能拆纱布了，江寒钊的手也已经恢复得相当利索。
宋刀刀和惠娘紧张地围在一旁，静待老太太睁眼。
青娘子拆掉纱布后，与蔡婆子温声叮嘱：
“您慢慢睁眼，别太着急，让眼睛适应一下。”
“若睁开觉得刺眼，就立刻闭上缓一缓，再徐徐试一次。”
蔡婆子缓慢睁开蒙尘了多年的眼睛，当亮光入眼的瞬间，她下意识又赶紧闭上。
片刻后，再慢慢睁开。
这次，眼睛适应了下来，她没再闭眼。
屋内的摆设和人影从朦胧到慢慢清晰可见，蔡婆脸上顿时露出久违的笑意。
“我能看见了，看见了。”
“我的好刀刀，姥姥看见了。”
蔡婆子颤抖着双手不停抚摸多年未见的珍宝，激动地热泪盈眶：
“我的刀刀竟然已经出落得这般好看了，像极了你娘，真好。”
“想当初你娘可是咱村里最好看的小娘子了，我的刀刀比她阿娘还要好看。”
说着目光移到她肚子上，小心翼翼又不敢抚摸。
宋刀刀抓住她满是老茧的手，轻轻贴上自己的腹部。
感受到那微微隆起的肚子，蔡婆子低头又要抹泪。
青娘子连忙提醒她：“您眼睛刚复明，可流不得眼泪。”
“您老别这么激动啊，情绪稳一稳。”
“哎，您就是青娘吧？多谢。”
闫青微笑摇头，与她介绍道：“替您医治的是我的小师妹，喏，就是那位。”
说着指了坐在桌前啃米粿的闫萝给她认识。
蔡婆子连忙要起身给她磕头，闫萝吓得连忙站起身就要逃：“
“哎哟我发现您这老太太和小刀子简直如出一辙，怪不得是外祖孙俩。”
“您可悠着点吧，我顺手的事，又不是白救，您外孙婿付了钱的。”
“那也得谢谢你，寻常的大夫都治不好，有钱都没用嘞。”
“果真与我家刀刀说得一模一样，闺女不仅医术了得，还长得跟个天仙似的，果然是仙女下凡的女神医。”
“长得真俊，跟我家外孙女婿不相上下嘞。”
这是能放一起夸的？
闫萝瞟一眼这说话口气与那丫头也是一模二样撤的老太太，差点没逃走。
“您要真想谢我，听说您炒得一手好白果，下次方便，您炒给我吃呗。”
“不许给这白眼狼的丫头吃。”
蔡婆子还没开口呢，宋刀刀朝她呲牙，力争道：
“我就吃，我姥姥炒的，怎么可能让你一人独占，还有木梨、江琥、惠娘，你么，顺便一起炒进去也可以。”
“嘿你个黑心刀子，有姥姥了不起，我让她也做我姥姥，我看你能奈我何。”
“做你姥姥也没我亲。”
“你再说一遍，抢了我师姐和小侄女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敢再嚣张一下？”
“信不信我抢你男人，抢你惠娘，再抢你姥姥。”
“你抢啊，有本事你抢，看看你抢不抢得走。”
“小臭丫头——”
“哎呀两位活祖宗哎，消停点行不行。”
闫青无语地看着这两个欢喜冤家又开始了，她叹口气，赶紧将两人拉开：
“白果你们两个妊妇谁都不能吃，一边呆着去，一天天的，闲得没事。”
自从上次拿捏住师妹，刀刀这丫头胆子是越发大了。
尤其是发现师妹嘴硬心软这一点，手上打不过，嘴上却一点都不含糊，就喜欢跟她呛着吵。
吵得他们周围的人头疼不已，活脱脱两个活祖宗。
蔡婆子笑眯眯应下，“好好好，姥姥一定做得多多的，每个人都有，不用抢。”
说完拉着一旁惠娘的手，伸手抚摸她脸，满眼心疼道：
“你就是惠娘吧？”
“好孩子，你受苦了。”
惠娘含泪摇头，与老太太相视微笑。
“惠娘不苦，能到这个家伺候您和娘子，是惠娘前世修来的福分。”
“怎么会不苦，姥姥知道，这么长一条，还是在脸上，必定是疼死了。”
真不敢想象那个歹人是怎么下得去手，这得多歹毒的心才能忍心伤害这么好的人。
闫萝一看，两人争宠半天，却让惠娘捡了便宜。
立刻放下手里的米粿，走过来又给老太太查看眼睛，诊了脉，确定完全无碍后，这才开口道：
“您不用心疼她，我给她配了药，好好抹个两三年，脸上那疤不说全消，以后用点胭脂一盖，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真的呀，哎哟，就说还是咱们仙女神医厉害。”
“什么仙女神医，听得怪别扭，您叫我阿萝就好。”
闫萝被她拉着手认真夸奖，傲娇地朝宋刀刀抬了抬下巴炫耀。
蔡婆子仁厚地朝她温和点头：
“好好好，以后姥姥就叫你阿萝，是哪个萝呀？”
“草萝的萝。”
“多谢阿萝。”
“多谢青娘。”
“还有我嘞。”
小木梨生怕被自己小姨和她刀刀姐连累，躲在门外探着头。
眼看大家都争着要姥姥夸赞，小丫头自然不能落下。
蔡婆子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怜爱地又夸了她好一通。
末了，蔡婆子这才慈爱地看向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外孙女婿。
她没说话，只是拿满是沧桑的眼睛看向他，视线落在他脚上，眼里全是心疼。
江寒钊朝她老人家浅浅点头，祖孙俩也是心照不宣。
“怎么没见到江琥呀？”
家里的人都认了个遍，却没看到能干的大块头。
蔡婆子忍不住问起他来。
“他在外头跟大柱叔他们装院子篱笆呢，咱们家围院墙了。”
宋刀刀笑着与她解释：
“李伯和周爷爷他们说这几日有空，便都下来帮忙了。”
“看这进度，估计大半个月就能装好。”
“好好好，这日子总算是好起来了，日子好，过着就有盼头。”
“都别杵在屋里了，咱出去帮忙。”
老太太干劲十足，青娘子赶紧制止她，笑着劝道：“我们这就出去帮忙，您可不能去。”
“您刚拆纱布，眼睛也刚复明，得让它缓一缓。”
“您就在屋里休息两日，今日就先避光看看屋内的东西，明日开窗，从暗处慢慢往外看外头的景色。”
“要到后日才能正式出门。”
“这样呀。”
蔡婆子也是没想到，如此讲究。
青娘点头：
“那是自然，您好不容易复明，别着急。”
“您就好好地现在屋里再养三日，可好？”
“好好好，都听你们的。”
安顿好蔡婆子，大家出了房中。
小木梨撒开脚丫子就去找周松，跟他一起帮李家爷爷递竹竿。
闫萝则给某人扎了针后，直接躺在藤椅上又开始吃起橘子来。
宋刀刀和惠娘去了厨房。
今日大家过来帮忙，她手里有了上次江寒钊给的两块五两金锭，还有曹县令判下来，王家补偿给她的五百两。
她底气很足，便不能怠慢了帮忙的叔伯们。
等家里院子围好，有空她想带姥姥回去看一下舅舅。
她同江寒钊商量过了，想从他们的积蓄中，拿一百两给舅舅，好让他把欠的那八十贯债给还了。
毕竟这债，有三十贯是安葬自己阿爹欠下的。
只有把债全还完，以后家中便无债一身轻，赚的钱也都能进自家口袋。
江寒钊没有任何意见，还建议她直接买个院子，让舅老爷好好盘一个铺面，这样才是真正的挣来的钱全归自己家。
她这边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被押到县衙牢中行刑的宋老头没扛过去，在牢里关了几天就咽了气。
李大石过来通知宋家人去县衙领尸时，顺便给宋刀刀送来王家的汇票。
宋刀刀没去宋家吊唁，只让江琥送了一点奠仪和纸钱过去，算是替他爹尽了应尽的孝道。
就这样，那东西还被宋婆子给扔了出来，出殡那天，更是指桑骂槐在祠堂村口骂了一天。
宋刀刀没去搭理，反正她离得远，听不见，随她去，只要别到她跟前来找事。
送葬队伍从山下下来，宋望月驻足，远远朝她这边望下来。
当看到那人浅笑着替她擦去嘴角的灰迹，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袖下的手悄悄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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