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瓦谢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国度，大名鼎鼎的荣誉骑士们！”
芙宁娜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戏剧性的腔调。她为了显得更有气势，特意让人搬了个木箱子垫脚，此刻正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四人组、荧和派蒙。
阳光洒在她身上，试图营造一种神祇降临的光辉感——如果忽略她那微微颤抖、几乎快要同手同脚的腿的话。
那维莱特站在她侧后方，看着自家水神这强撑出来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中的手杖微微握紧，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嗯？”
芙宁娜的目光在下方扫视了一圈，忽然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歪了歪头。
“不对哦？我记得报告里说，诸位还有一位非常重要的伙伴，那位…呃……威武不凡的狼王先生呢？他为何不在？”
“狼王去准备一份‘大礼’了。”
青宇懒洋洋地回答，掏了掏耳朵。
“估计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
“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街道另一端传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银白色的狼王，正一步一步沉稳地走来。
而它的一只机械爪中，拖着一条……或者说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四肢齐根而断、只剩下躯干和头颅的“人棍”！鲜血如同破掉的水袋般不断从那狰狞的伤口处涌出，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那人似乎连惨叫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发出断续的、破风箱般的哀嚎，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不住地抽搐。
这血腥恐怖的一幕，让整个欢迎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嗯？！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那维莱特脸色一变，第一时间上前一步，将明显已经被吓呆、小脸煞白的芙宁娜护在身后，厉声质问道，周身隐隐有水元素力开始汇聚。
“都说了。”
青宇的语气依旧平淡得可怕，仿佛狼王拖来的只是一袋垃圾。
“这就是我们准备的‘大礼’。”
“噗——！”
不远处，正在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喝咖啡压惊的娜维娅，一口咖啡全喷了出来，她死死盯着那个血人，眼睛瞪得滚圆，失声惊呼：“玛、玛塞勒？！不可能！”
“由我来为大家隆重介绍这份礼物吧！”
尔康一个箭步跳上旁边的一个花坛，抢过旁边某个已经石化的乐队成员的喇叭，用最大的音量喊道：
“他！就是制造了枫丹数十年来最令人发指、天理难容的连环少女失踪案的罪魁祸首——瓦谢！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
“！！！”
“你说什么？！”
“不可能！”
“天哪！这……”
尔康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现场所有枫丹民众和官员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连环少女失踪案！这是压在每一个枫丹人心头多年的噩梦和阴影！
“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先生。”
古乾依靠着七米高的巨大体型，小心翼翼地（对他自己而言）捏着一沓厚厚的、甚至沾着些许血污的纸张，递给了面色极其凝重的那维莱特。
“这是瓦谢这个畜生的所有犯罪记录，包括实验数据、交易记录和受害者名单，非常……完整。”
那维莱特接过那沉甸甸的罪证，快速翻阅起来。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情绪而变得潮湿沉重。
良久，他放下手中的纸张，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威严：“事情我已知晓，接下来，沫芒宫和执律庭将……”
“不！”
张楚走上前，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最高审判官的话。
“审判他的事。”
张楚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震惊的脸。
“你，做不得！”
“我们也做不得！甚至神明，也做不得！”
话音未落，张楚猛地伸出手臂，那粗壮的手指竟然直接泛起点点幽光，一把插进了瓦谢那残破的躯干之中！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他猛地向外一扯——一道半透明、不断扭曲挣扎、散发着浓郁罪孽与痛苦气息的灵魂，被他硬生生扯了出来！
“只有她们可以！”
随着张楚的话音，枫丹晴朗的上空突然出现一个微小的蓝色光点，那光点迅速扩大，散发出纯净而哀伤的水元素波动。
最后，光芒缓缓落下，凝聚在瓦谢那痛苦嘶嚎的灵魂前，化作一个朦胧而美丽的纯水精灵。
“纯水精灵？”
那维莱特认出了这种存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那纯水精灵的光芒微微摇曳，一个温柔却带着无尽悲伤的女声轻轻响起：“瓦谢……？”
灵魂状态的瓦谢听到这个声音，猛地一僵，发出了更加凄厉扭曲的嚎叫：“这声音！薇涅尔！是你吗？！不——！！！”
“接下来的事，由你们自己解决吧。”
张楚对那纯水精灵点了点头，沉声道。
纯水精灵的光芒温柔地包裹住瓦谢那罪恶的灵魂，仿佛有无数细微的水流在缠绕、低语。
她（它们）了然地向张楚微微致意，随即带着瓦谢的灵魂，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仿佛由无数水滴汇聚而成的轻语：
“谢谢……”
接下来的审判，将由那些被他剥夺了未来、沉眠于水中的少女们，亲手执行！
那维莱特沉默了，他看着瓦谢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那具仍在微微抽搐的空壳，良久，他似乎想说什么，法律与秩序的理念在他脑中盘旋。
但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拦在了他面前。
是芙宁娜。
她不知何时已经稳定了心神，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蓝色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一种复杂的火焰——有后怕，有震惊，但更多的是决绝和一种……沉重的明悟。
她走上前，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高昂、甚至因为情绪激动而略带颤音的声音宣告：
“这…这的确是一份…前所未有的‘大礼’！枫丹……感谢你们！”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信任：
“鉴于你们以往的所作所为！作为水神，我在此赋予你们我的信任与特许！在枫丹的国土上，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吧！”
但她随即又强撑起威严，补充道：“当、当然！恶事除外！否则，我……我芙宁娜·德·枫丹，同样会以正义之名审判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她发出一连串标志性的、略显夸张的笑声，猛地转身，迈着看似从容实则有些慌乱的步伐，迅速离开了现场。
四人组：“……”
他们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又在逞强了。
——————
“呼……呼……呼……”
沫芒宫一条无人的走廊转角，芙宁娜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腿一软，直接沿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呼！好、好可怕！那个…那个东西……血……灵魂……”
她语无伦次地小声念叨着，用手帕不停地擦着汗。
“还好…还好我反应快…撑住了场面……”
她一边平复着狂跳的心脏，一边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不知何时伸过来、想要扶她一把的手。
“唉？”
抓住之后，芙宁娜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个致命的问题——她是自己跑进来的，身边……按理说应该没人啊？！
芙宁娜身体瞬间僵硬，脖颈像是生了锈的齿轮，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
她的目光，对上了一声不响站在她身侧、不知来了多久的「仆人」阿蕾奇诺。
那双红色的、如同燃烧蔷薇般的眼眸，正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意味，注视着她。
阿蕾奇诺的手还被她抓着，另一只手上甚至优雅地托着一个精致的小蛋糕盒。
“芙宁娜小姐。”
阿蕾奇诺的声音低沉而平和，却让芙宁娜如坠冰窟。
“您没事吧？”
看着阿蕾奇诺近在咫尺的脸庞，芙宁娜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彻彻底底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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