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虚位
王院长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他两眼放光，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林东。
“林老师！林大师！”
他激动得连称呼都变了。
“既然地已经确定了，那我们该怎么进去？”
是啊。
找到了地方是一回事。
总不能直接拿炸药给它炸开吧？
那不叫考古，那叫拆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东的身上。
林东却不急。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
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把直播间里的急性子们给急坏了。
“我靠，大哥，你倒是说啊！”
“急死我了，我上厕所都把手机带进来了，就怕错过关键信息！”
现场的王院长更是急得抓耳挠腮，要不是隔着个屏幕，他都想冲上去摇晃林东的肩膀了。
“林老师，您就别卖关子了，快指点指点我们吧！”
林东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王院长，别急。”
“古代的帝王将相，既然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找到了这种风水宝地。”
“你觉得，他们会想不到防盗这件事吗？”
王院长一愣，随即重重点头。
“当然！尤其是大型墓葬，防盗措施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流积石什么阴损招数都有！”
林东点了点头。
“没错。”
“但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墓主人想防着盗墓贼，盗墓贼自然也会想方设法地破解。”
“面对这种藏于山腹之中的大墓，最蠢的办法，就是从山顶往下挖，硬打盗洞。”
“那样工程量巨大，而且动静太大，很容易被发现。”
“而聪明的摸金校尉，他们会找一个地方。”
林东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虚位。”
“虚位？”
王院长和旁边的陈冉同时皱起了眉头，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个词，他们只在一些古代阵法或者建筑学的孤本里见过。”
“指的是一个结构上的薄弱点，或者说是阵法里的“生门”。
用在陵墓上？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盗墓贼的黑话？
林东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也不点破，继续解释道。
“任何一个大型的地下工程，都不可能做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坚固。”
“尤其是在古代，受限于技术和材料。”
“工匠们在建造陵墓的时候，为了整个地宫的稳定和气流循环，往往会留下一处或者几处‘薄弱点’。”
“这个薄弱点，就是‘虚位’。”
“它既是陵墓的‘呼吸口’，也是它唯一的‘命门’所在。”
“从这里下手，事半功倍。”
林东的话，让王院长和陈冉陷入了沉思。
他们是搞考古的，不是搞建筑的，更不是搞盗墓的。
林东说的这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尤其是陈冉，她作为新生代的考古学者，脑子转得最快。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林东，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只留下一个‘虚位’作为命门这种追求极致对称和结构稳定的建筑风格”
“这是盛唐时期的皇家陵墓才会采用的‘关中模式’！”
“林老师，你的意思是，这座我们还没找到的大墓，是一座唐代大墓？！”
唐代大墓！
那可是考古界最想啃下的硬骨头之一！
唐代国力强盛，陵墓营造制度完善，尤其是皇家陵墓，规模宏大，简直难以想象！
任何一座未被发掘的唐代大墓，都足以引起世界级的轰动！
王院长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看向林东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崇拜来形容了。
那简直就是在看神仙！
“小陈说得对吗？林老师！是唐墓？”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卧槽！唐代大墓？真的假的？”
“牛逼了！还没见着墓呢，直接断代了？”
“这林东到底是什么人啊？他不会是穿越回来的吧？”
“我开始怀疑我这几十年是不是白活了，人家看一眼山，就知道底下有唐墓。”
“我看一眼山，就想着这山上的笋不知道好不好吃。”
“前面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面对所有人的震惊和疑问，林东只是淡然地靠在椅背上。
“是不是唐墓，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
却让陈冉更加震撼。
她忍不住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钻牛角尖的学者式较真。
“可是林老师，这不合逻辑啊！”
“你连一片砖瓦都没看到，怎么能如此精准地判断出陵墓的年代？”
“‘关中模式’虽然是唐代陵墓的典型特征，但历史上也有其他朝代模仿过。”
“单凭一个‘虚位’的说法，是不是太武断了？”
这个问题，很尖锐。
也很专业。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你林东，凭什么？
林东抬眼，看了看屏幕里那个一脸求知欲的年轻女学者，笑了。
“因为除了‘虚位’，还有‘气’。”
“气？”
陈冉更懵了。
“对，气。”
林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唐人尚道，他们的建筑，无论是宫殿还是陵墓，都讲究一个‘气’字。”
“吞吐天地，沟通阴阳。”
“所以，他们的陵墓，‘虚位’这个呼吸口，会留得比任何朝代都大，都讲究。”
“而之前的摸金校尉，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建庙，就是因为他们算准了。”
“这座山的‘虚位’，就在这里！”
“我明白了！”
王院长激动地大喊。
“那座鱼骨庙！”
“那座该死的鱼骨庙！它就是建在‘虚位’上面的！”
“那群摸金校尉，他们不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么简单！他们是直接把据点，建在了陵墓的命门上！”
“他们挖的盗洞，很可能就在庙里！”
“快！快回鱼骨庙！”
“所有人，带上工具，跟我走！”
一声令下，整个考古队瞬间行动起来。
原本还有些懒散的队员们，此刻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那座在他们眼中一度是“封建迷信”、“哗众取宠”的荒唐建筑。
此刻，却成了通往千年宝藏的唯一入口！
直播间的镜头，也随着考古队的移动，剧烈地晃动起来。
“各位观众！各位观众！情况出现惊天逆转！”
“根据林东老师的指引，考古队推测，盗墓贼留下的盗洞，很可能就在鱼骨庙内部！”
“天啊！这太不可思议了！一座为了盗墓而修建的寺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让我们跟随王院长的脚步，一起去见证奇迹！”
弹幕已经彻底爆炸了。
“我人傻了，这剧情，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所以，那群盗墓贼拜了半天龙王爷，其实是把人家家门给堵了？”
“龙王爷：我谢谢你啊，睡得正香，房顶被人掀了。”
“快快快！镜头跟上啊！我要看盗洞！”
很快，考古队一行人重新冲回了鱼骨庙。
王院长二话不说，直接冲到那尊造型诡异的龙王像面前。
“给我找！”
“一寸一寸地找！就算是把地砖给我撬开，也要把盗洞给我找出来！”
队员们立刻散开，开始对这座不大的小庙进行地毯式搜索。
敲墙的，探地的，搬贡品的，现场一片火热。
陈冉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乱动。
她扶了扶眼镜，冷静地观察着四周。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尊龙王像的背后。
那里的墙角，堆着一堆杂物和浮土，看起来平平无奇。
陈冉的眼神忽然锐利起来。
那里的土，颜色似乎比其他地方的要新一些！
而且，浮土的堆积方式，很不自然，带着一种刻意掩盖的痕迹！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她快步走过去，也顾不上脏，直接用手开始扒拉那堆浮土。
“你干什么呢？”
王院长注意到她的动作，疑惑地问了一句。
陈冉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很快，随着浮土被扒开，一块松动的石板暴露了出来。
陈冉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抓住石板的边缘，用力往上一抬！
“吱嘎——”
石板被挪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斜下方延伸的深邃洞穴！
盗洞！
真的是盗洞！
“找到了！”
陈冉激动地尖叫起来！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那个黑洞洞的入口。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王院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蹲下身，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盗洞，双手都在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光柱瞬间被黑暗吞噬。
“天啊。”
王院长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同样目瞪口呆的队员们。
“如果不是林老师。”
“我们恐怕就要和这座大墓，擦肩而过了！”
这一幕，通过直播镜头，清晰地传遍了全网。
直播间里，先是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钟。
紧接着，是火山喷发一般的弹幕狂潮！
“我艹！真找到了！”
“神了！林东简直是神仙下凡！”
“我跪了，我是真的跪了，我正在对着手机屏幕磕头！”
“这已经不是考古节目了，这是玄幻节目吧？寻龙点穴都搞出来了？”
现场，考古队员们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
他们围在盗洞周围，一个个探头探脑，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
这可是唐代大墓的盗洞啊！
顺着它，就能进入那座沉睡了千年的地下宫殿！
然而，激动过后，一个新的，也是更严峻的问题，浮现在众人心头。
一名年轻的队员看着黑漆漆的洞口，有些担忧地开口。
“王院，这盗洞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之前的摸金校尉既然已经进去了，那里面的文物，会不会已经被他们给……”
现场的气氛，瞬间从狂喜变得有些沉重。
是啊。
盗墓贼捷足先登。
这对考古工作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损失和遗憾。
众人围绕着那个深邃的盗洞，期待着接下来的考古行动，但同时也开始深深地担忧。
那些先行一步的摸金校尉，究竟给这座大墓造成了多大的破坏，又盗走了多少珍贵的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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