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终极笔记19
霜海越打越起劲，在又一次踹开张启灵格挡的臂膀时，她听见了张启灵沉闷的声音：“是我。”
打的就是你。
霜海甩了甩手臂，脸颊因着打斗变得红润：“偷袭我？”
张启灵手臂生疼，他暗暗揉了揉被踹的腰，抿唇：“没有。”只是想验证一件事罢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柔和望着霜海，里面闪着细碎亮光，与他平日冷漠少言的样子很是不同。
霜海恍惚一瞬，记忆深处那个温柔含笑的脸与此时的他重叠。
尖锐冷漠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恶心，别这样看我。”
张启灵眼里亮光瞬间熄灭，“你是张家人。”
霜海满脸阴翳，心中杀意顿涨，握着匕首的力度加大。
“你的血脉，还有你的身手，都是张家族人的证明。”
张启灵不明白，既然身为张家人，为何会对他是这种态度，哪怕敬而远之，也不该如此厌恶。
“怎么，身为张家人就要对你马首是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启灵跟着她的脚步，黑润的眼睛充满了迷茫。
他没有记忆，却对霜海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哪怕霜海的恶意毫不掩饰。
“你讨厌我。”带着极微弱的委屈。
霜海停住，转身看他，眼中压抑着复杂情绪，最为明显的便是其中的杀意。
“讨厌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黑暗中，张启灵沾了泥的脸也依旧清冷脱俗，细碎墨发下的眼睛，像是山中藏了千年的雪。
他好像很不明白，迷茫得像一个无辜的稚儿，眸中闪过的刺痛是那样显眼可怜。
霜海，不要被他迷惑，他惯会用这样的眼神逃避一切。仗着失忆一次又一次践踏别人的真心，总是不接受不拒绝地面对旁人的爱，在旁人以为能拥有他时无情的失踪离去，将一切狠狠粉碎，只余下无关紧要之人绝望的崩溃。
她常常这样告诫自己，再也不要被张启灵蛊惑；告诫自己，日后再次遇到张启灵时，定要将心中埋藏沉淀的痛苦化作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可是为什么，她的手却在抖。
“别再试探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霜海对张启灵说，也对自己说。
等任务结束，等任务结束……
张启灵上前一步，试探伸手。
霜海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决定若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自己一定不顾一切了结了他。
湿润腥气的泥土轻轻擦在了她的脸上，在霜海即将暴怒的前半秒，张启灵迅速开口：“泥，防蛇。”
霜海抬脚就踹，张启灵闷哼一声退后几步。
“什么脏东西也往我脸上抹，脏死了。”
“……对不起。”
霜海“啧”了一声，抬袖将脸上泥巴擦掉：“你跟那个女人一伙儿的。”
引她出去的女人身上就裹满了泥巴。
“她是陈文锦。”
“引我过来干什么。”
张启灵抿了抿唇，在霜海不耐烦看来时说道：“不能说。”
不能说还告诉她那个泥人是陈文锦，有病。
霜海翻了个白眼，提速往营地赶，脑中急速分析。
陈文锦是陈皮的义女，和吴三省两情相悦，已经消失了许多年。她为什么要躲在暗处窥视吴三省他们，阿宁此次任务也跟她有关。
她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林中瘴气十分浓郁，能见度很低，霜海看着一片狼藉的营地，心沉了下去。
张启灵似乎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他道：“人不见了。”
“废话。”
霜海呛了他一句，开始翻找线索，发现帐篷上有怪异的扭曲痕迹，带着蛇腥味。
野鸡脖子。
霜海立刻确认了凶手。
就在她离开的几十分钟内，营地遭遇了蛇潮。
他们撤离得很急切，一些装备都没带走，食物倒是没剩下。
袖口的泥巴已经开始结块，霜海找到自己帐篷里的背包，当张启灵不存在一样自顾自去找他们。
张启灵追上她，“吃的。”
“啧，饿着。”
“已经很饿了。”
“烦死了。”
霜海扔出两包饼干。
张启灵连忙接住，他抿了抿唇，本来还想要点水喝来着，感受到霜海浑身散发“别惹我”的低气压，也就闭上了嘴，慢慢啃着压缩饼干。
循着地上的脚印，走着走着，就隐约听见了人声。
“姐姐，你没事！”解雨辰一脸庆幸。
看着潘子、阿宁、吴三省躺在地上，霜海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黑瞎子迅速贴近：“被野鸡脖子咬了，已经打了血清。”
吴斜焉头巴脑和胖子守在旁边，看见霜海后期期艾艾唤了一声：“霜海。”
霜海听见后走了过去，张启灵跟着她。
“小哥，你怎么跟霜海在一起？”胖子纳闷，不知想到了什么，惊疑不定望着霜海。
我滴个乖乖，霜海把小哥收了？
张启灵没回答，视线飘到了霜海身上。
霜海蹲下身看着阿宁，见她没什么事也就放心了。
“野鸡脖子会学着人讲话，跟闹鬼似的。”
“我觉得是因为下午没清理完野鸡脖子的尸体，它的族群来报仇了。”
“拖把的人死了不少，刚刚黑瞎子和小花威吓住了他们，也不是长久之计。”
吴斜与胖子七嘴八舌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说着说着，吴斜就注意到了张启灵脸上的泥巴：“小哥，你脸上糊着啥啊？”
“泥，防蛇。”
胖子直呼：“有这好东西咋不早拿出来啊？还有没有了，让我蹭一点。”
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吴三省带着他们去找西王母遗迹。
霜海搀扶着阿宁，她面色很是苍白，霜海很担心她。
拖把一直在跟吴三省别苗头，黑瞎子出手将他收拾了一顿，总算安静许多。
大概走了大半天，眼前出现一片古建筑遗迹，大部分都藏在水下，只剩一个建筑顶，与周围植物的草叶纠缠在一起，是很老式的排水渠。
因着队伍里有三个伤患，众人暂时在此地休息下来。
吴三省的面容愈发苍老了，吴斜看得心酸：“三叔，你就老老实实待着不好吗，一大把年纪了还老在外面跑。”
“我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什么理由？……算了，你肯定又不告诉我。”
吴三省虚弱一笑：“我在你们之后也找了定主卓玛，她告诉我，文锦在前面等我，我意识到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文锦的机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冲动的理由，吴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珠一转就看到了被黑瞎子和解雨辰围起来的霜海，身旁还站着张启灵。
他茫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哥也慢慢凑到霜海身边了。
循着吴斜的视线望过去，吴三省了然，苦笑一声：“小斜啊，老吴家就你一个独苗苗，可千万别走错了路子。”
“三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正确的路，什么又是错的路呢？”
吴斜声音轻飘飘的：“我现在追着你来雨林，是对还是错呢？”
吴三省眼眸一沉，旋即骂道：“老子不让你来你偏要来，这当然是错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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