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赵平赵安
等谢景明带着林思行抵达平阳镇，天空已然泛起鱼肚白。
他轻巧落入一方院落，迅速有人围上。
“爷！”
“爷！”
林思行被忽然响起的行礼声吓了跳，身子不自觉地往男子怀中靠了靠，手中扎着烤鱼的签子微微陷入男子胸膛。
瞧见这一幕，一众侍从纷纷垂眸，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瞧不见的模样，实则唇角已然咧到了耳根处。
他家爷竟然带姑娘回来，还是如此亲密地抱着的！
“莫怕！”谢景明轻轻拍了拍少女脊背，温柔安抚道：“都是自己人。”
闻言，几颗脑袋“刷刷”抬起，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
“爷！”浓眉大眼的赵安睁着双亮晶晶的狗狗眼，一脸八卦道：“自己人？”
谢景明似笑非笑地斜眼看向众人，薄唇微启：“都很闲是吧？”
霎时间，人群做鸟兽散。
林思行看看众人逃离的背影，又看看男子，只觉满头问号：“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
她都帮着查案了，算自己人是什么很让人震惊的事情吗？
“知道的。”谢景明躬身将人放下，轻轻将戳在胸膛上的签子别开寸许。
见状，林思行忙将手往回缩，倏而想起什么，又把烤鱼递了回去：“你的烤鱼！”
“你吃吧！”谢景明语气温柔依旧，说话间眉眼带着浅浅笑意：“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你吃完鱼后唤人给你烧水，将头发洗净擦干再走，莫要着凉了。”
“你吃！”林思行抓过男子的手，将烤鱼塞入对方手中：“人是铁饭是刚，不吃不睡损了身子只会延缓办事效率！”
“好！”谢景明低低应了声，转身朝外行去。
林思行目送男子出门，一转眼，就见几颗脑袋从柱子后探出，正用一种又八卦又欣喜的目光看着她。
“林姑娘！”赵安率先上前，嬉皮笑脸道：“姑娘芳龄几何？”
林思行不知对方为何问这个，犹豫须臾还是据实答道：“十四！”
“十四？还未及笄呢！”赵安大惊，掐着手指神神叨叨地掰算。
“你傻啊！”赵平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和爷差六岁！”
“谁算岁数差了？”赵安白了兄长一眼，将声音压得更低：“我是算她身板这般瘦弱，年岁又小，爷得等几年才能娶上，可别最后将爷从风华绝代熬成没人要的。”
“说得好像爷现在有人要似的！”赵平回敬一个大白眼，而后绕回少女身边，笑得分外谄媚：“姑娘喜欢吃什么？我让人给姑娘烧水清浴，等清浴完就能吃上热乎的了！”
“不用了，诸位忙正事，我就不多叨扰了！”林思行对几人莫名的热情有些无从招架，当即拒绝道：“我在镇上有朋友，可以去她那清浴，吃食也可去街上买！”
“林姑娘，你要是现在离去，我家爷知晓可得怪罪我们了！”赵安紧跟着凑上前，笑容是与兄长复制黏贴般的同款谄媚：“拜托拜托！”
林思行：“……”
看浓眉大眼的正气壮汉夹着嗓子谄媚，那冲击力，跟看林黛玉打拳也没太大区别了。
眼见几人还欲做出更让人头皮发麻的举动，林思行连忙点头：“叨扰诸位了！”
“不叨扰，不叨扰！”赵安笑着，将人往厢房内领：“我叫赵安，这是我兄长赵平，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们兄弟二人便是！”
等林思行洗漱干净，早饭立即呈了上来。
海鲜粥，八宝菜，桃花酥，样样都是她叫得上名的菜色，样样都是她不曾闻过的鲜香。
林思行有些迫不及待地去拿勺子，倏而想起什么，有些不确定道：“你们住在这？”
“嗯！”赵安点头应承。
“你们住这，为何你家世子住海崖上？”林思行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有些困惑。
“此居所方定下来没两日。”赵安一屁股在对面坐下，耐心地解答道：“先前爷用平王提前准备好的身份进城，只带了秋兰姐，而我们在相邻的虎城贩卖海货，坐实第二层身份。”
“如今我们顺利进城，没引起任何怀疑，但爷曾和许多人交过手，虽没有暴露面目，可身形却被记着，他如今得等那些人确认他死了，再到明面上走动。”
“原来如此！”林思行恍然地点点头，舀了一口海鲜粥送入口中，登时被鲜得两眼放光：“好吃！”
“那可不，我的手艺！”赵安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换来一道诧异的目光。
见对方不信自己，他连忙出言解释：“林姑娘，你别看我家爷臭名在外，人却是顶好的，虽无实权在手，利国利民的事却没少做，早些年他出门办事，睡草地，啃饼子，那是常有的事，还是我们几个随行的侍从瞧不过眼，把手艺练起来，再随身备着调料，这才叫我家爷吃得好些。”
“我知道他是顶好的人！”林思行莞尔，眉目间盈满笑意：“我对京都的事情不了解，没听说过外面的风言风语，可哪怕听说了，我也不会在没接触过的情况下妄下定论。”
“林姑娘果真慧眼！”赵安冲少女竖起大拇指，嘴角恨不能咧到耳朵根去。
林姑娘说她家爷是顶好的人，顶好的就是最好的，姑娘家眼里最好的就是想嫁的，他懂了，她在暗示他她想嫁他家爷！
林思行不知对方心中绕了个九曲十八弯，得出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结论，当下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对了，你方才说你们做的海货营生，具体是干什么的？”
“从朔城收些海货运送到虎城去卖。”赵安据实答道。
“只收鲜的？”林思行抬眸，唇角勾起浅浅笑意：“干的要不要？”
“应该要吧。”赵安挠挠脸，亮晶晶的大眼睛中透出一丝迷茫：“我才接触这行当不久，平日里都是我大哥管这个，余下的，我不太懂。”
“要不，我叫我大哥来同姑娘聊聊？”
言罢，不待少女做出回应，他便冲门外喊道：“赵平，林姑娘要见你！”
声落，一道人影“唰”地出现在屋内。
“林姑娘！”赵平拱手，表情是有些生硬的温柔和缓：“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海货营生。”林思行温声言罢，就见男子如来时般“唰”地消失，只留一道劲风吹起她的头发。
林思行扯去吃到嘴里的青丝，表情有些茫然。
倏而，又一道劲风吹过，把又一缕青丝吹入她口中。
“林姑娘！”赵平双手奉上厚厚一本册子：“这是近半个月的账目，请姑娘过目！”
林思行：“……”
谢世子的男侍从怎瞧着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心中这般腹诽，她面上却是不显，只从善如流地接过账本。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因为运输和存储问题，对方草草搭起的卖鱼营生每笔都在亏损，少则亏损数十两，多则数百两。
墨色的文字如有实形，化作白花花的银子哗啦啦从眼前流走。
林思行眉头越拧越深，看到最后，搭在桌上的小手已然捏成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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