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活水
很快，江府下人将茶馆下的血迹清除得干干净净。
春生茶馆的掌柜与小二陪着笑将人送出茶馆，眼中害怕藏也藏不住。
谢景明翻身上马，一把将心上人拽入怀中，打马扬长而去。
江鹤抬手，赏了几个随从后脑勺一记巴掌，咬牙切齿骂道：“别人喝个茶水你们也要现两下，富贵见得多了，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不敢！”仆从齐声回道。
“你们最好是不敢，再有下回，孟少侠不教训你们，我也不会放过你们！”撂下这句训斥，江鹤这才抬脚跨上马车。
“驾！”
车辙滚动，卷起细碎烟尘。
眼瞧着江家气派的马车走远了，春生茶馆的掌柜这才长出一口气。
他扭头看向同样满脸劫后余生的小二，好奇道：“楼上究竟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天上下人了？”
“好像是有江府下人笑话那瘦弱姑娘将茶盏里的茶饮干净了，只是露出笑，没出言嘲讽，便叫那俊美的公子一把拎起从窗口丢了下去，半点不给江老爷脸面。”小二磕磕巴巴答道。
他并没有在近前侍候，可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再结合众人的反应和对话，将情况猜了个十成十。
“嘶！”掌柜的倒吸一口凉气，后怕道：“半点不给江老爷面子？莫不是朔城来了比先前两位江湖人士更可怕的恶霸，那咱们还能过安生日子吗？”
“我瞧着那位少侠与先前几位江湖人士不同，对咱没有横鼻子竖眼睛的，许只是能力强，谁都不怕得罪？”小二压低声音，给出自己的猜想：“只要咱不得罪他，应该就不会有事。”
“对对对！”掌柜的一拍大腿，连忙道：“你去找画师，将那少侠的容貌画下来，送去各铺面提醒一二。”
“掌柜的，我觉得比起那位少侠，咱更应该画那位姑娘！”小二看了眼方才人掉落的位置，声音压得愈低：“那少侠容貌出挑，气度不凡，衣着华贵，腰间还有佩刀，寻常做生意的只要长眼，就不会主动去招惹。”
“那位瘦弱姑娘可就不同了，只穿着简单的细棉布衣裳，模样乖巧，弱柳扶风，瞧着便是个好欺负的，保不准就有哪个不长眼的一时嘴欠将人招惹了。”
“江府的下人只是做个笑话表情就被那少侠从楼上丢下来，若有不长眼的开罪那姑娘，甚至将人推搡了，怕是全家人都要横死街头！”
“有道理！”掌柜的又一拍大腿，后怕道：“快快快，快去请画师，可别耽搁了忘了那姑娘的容貌！”
“好嘞！”小二应承，急急朝外跑去。
林思行不知，自己很快就会因为谢世子今日之举出名，成为朔城一众商贾不敢招惹的存在。
此刻她站在江家纯金的门槛前，只觉一阵目眩。
门槛是纯金做的，门把手是纯金打造，就连一眼望进去的摇钱树，也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孟少侠，林姑娘，久等了！”江鹤慢半步赶到，在管家的搀扶下行下马车。
见少女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府门前的门槛敲，当即笑吟吟解释道：“只是包金，并非纯金，门槛上只有薄薄一指宽的金膜，下面是梨木。”
闻言，林思行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一指宽的金，您称之为金膜？”
谁家膜一指厚啊？
“哈哈哈！”江鹤捻着胡子哈哈大笑，热络道：“林姑娘请进，里面的景才有得瞧呢！”
末了，他又冲那俊美男子道：“孟少侠，请进！”
谢景明微微颔首，几人并肩行入江府。
跨过门槛行了不过一丈，便见前庭栽着整整齐齐一排金色的摇钱树，在阳光下闪着熠熠金光，随风轻摇。
摇钱树前，是一道八尺来宽的水道，将摇钱树围护成岛。
再往前走几步，就能发现水道上也别有洞天。
一颗颗圆润莹白的大珍珠铺陈水底，泛出耀眼光泽，与落在水面的金叶交相辉映，几乎将人眼睛闪瞎。
“咕咚！”林思行咽了口唾沫，扭头冲身边人小声道：“孟少侠，你行走江湖这般多年，可曾见过比这更为奢华的装饰？”
闻言，江鹤亦看向男子，唇角含笑，带着几分得意：“此事我也好奇，还望孟少侠为我解惑。”
“不曾！”谢景明摇头，淡淡道：“江老爷这般奢华，实乃极致，便是王孙贵胄也无法匹敌。”
这般炫富，这般毫无品味的胡乱堆积，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弄不出来。
谁家在主院弄个金光闪闪的摇钱树岛，还横出水道破坏风水，能叫众人嘲笑两辈子。
得了想要的回答，江鹤捻着八字胡哈哈大笑起来：“当初重修府邸时，我便同工匠说清楚了，要极致的奢华，看来他们倒是没欺骗我！”
听闻此言，莫说是见多识广的谢景明，便是艺术造诣算不得高的林思行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来来来，这里还有！”江鹤炫富来了兴致，走在前头领着二人往花园行去：“我花园里种的花，都是从各城里快马运来的，你们在朔城别处可瞧不见这样的春情。”
说话间，三人踏入花园。
花园内花团锦簇，竞相争艳，乍一瞧，美不胜收，仔细一瞧，艳丽有余，留白不足。
再加上，各种花朵香气拢在一处，气味浓郁熏人，直叫人脑袋发胀。
看着江鹤饶有兴致地介绍各种花的种类名字，林思行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险些当场呕出一口秽物。
“江老爷！”谢景明出声打断江鹤的长篇大论，有些不耐道：“孟某不过一介江湖莽夫，对这些花啊草的不甚感兴趣。”
“那咱就直接去库房！”江鹤半点不气，笑呵呵地领着二人穿过花园。
潺潺流水声入耳，偶有一阵春风拂面，吹散浓郁花香的同时也送来湿润水汽。
很快，三人踏上游廊，可见廊下流水潺潺，显然，江府内引活水，形成正向循环，这可得耗费不小的工程。
林思行细细瞧着廊下流水的轨迹，在脑海中画上地图。
与摇钱树岛和花海不同，江家的活水，精致得过头了，与江家浮于表面的装逼气质并不相配。
这里面，恐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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