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佣兵团？
长安城，太宰府。
书房内，香炉袅袅，太宰姬恒眉头紧锁，面带愠色。
面前的书案上，散乱地摊开着十几卷新送来的竹简，这些都是今日从招贤馆筛选后呈送上来的“治国良策”。
姬恒随手拿起一卷，看了几行，便厌恶地扔到一旁。
“迂腐之见！空谈礼乐，毫无实用！”
又拿起另一卷，扫了两眼，更是气得发笑。
“加重赋税以充国库？那些诸侯要是肯缴纳赋税，还用得着加重赋税吗？”
“庸才！全是庸才！”
姬恒越看越失望，越看越烦躁。
自从那日在朝堂上，亲眼目睹李陵那惊才绝艳的表现，所献上的那三条惊世骇俗的强国之策后。
再看这些招贤馆送来的陈词滥调，隔靴搔痒之论，简直味同嚼蜡，难以入目。
“我大周欲招纳贤才以匡扶社稷，怎么来的尽是这等货色。”
姬恒揉着眉心，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焦虑。
王室衰微，诸侯离心，正是急需用人的时候。
可招来的这些所谓的‘贤才’，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
就在这时，府内的老管家姬福，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主上......”
姬福躬身行礼：“府外来了一群野人，约摸着有四五十号人，衣衫褴褛，围在门口吵吵嚷嚷，说是来领取田地、钱帛、婆娘，还有长安户籍的。”
“什么领取田地婆娘，找我领什么田地婆娘。”
姬恒抬起头，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脸上写满了困惑。
姬福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们说是主上您的外甥，离开长安之前告诉他们的，说是您让他们今日来府上领取的。”
“外甥？”姬恒更加疑惑了，“华儿什么时候来长安了？”
他就一个外甥，是息国的公子方华，远在息国，怎会跟长安的野人有所牵扯。
姬福犹豫了一下，道“主上，那些人说的......不是公子华，他们说的是一个叫李陵的人，说他是您的外甥。”
“李陵？”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姬恒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数日前在朝堂之上，那个面对满朝贵族呵斥，昂然不惧的狂生身影。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姬恒摇了摇头，“他这是担心老夫对他不利，临走前特意给老夫制造了一些麻烦啊。”
略一思索，姬恒对姬福吩咐道：“你去告诉他们，老夫不认识什么李陵，让他们立刻散去，不得在府前喧哗闹事。”
“若他们冥顽不灵，不肯离去……就让府中卫士将他们驱离，打出长安。”
“是，主上。”姬福心中了然，主上这是要彻底撇清关系，他立刻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
太宰府门外，那四十多名选择留下的野人正翘首以盼，脸上混合着期待，焦虑和一丝不安。
为首的是一个名叫狄野的粗壮汉子，他是这群人中威望最高的一个。
见老管家出来，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怎么样，管家老爷，太宰大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我们发。”狄野急切地问道。
姬福板着脸，扫视了一眼这群满怀希望的野人，冷冰冰地开口道：“我家主上说了，他不认识什么李陵，更没有什么田地、钱帛、婆娘给你们，你们速速散去，休要在此胡搅蛮缠！”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狄野等人的希望击得粉碎。
“什么？！不认识？”
狄野愣住了，随即勃然大怒：“不可能，明明是李陵亲口说的，他说他是太宰的外甥，他说太宰已经说了，让我们今天来领......”
“对，是你们太宰的外甥亲口说的！”
“他前几日还进了王宫，你们怎么能说不认识！”
“你们是不是想要赖账！”
其他野人也激动起来，纷纷叫嚷着，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姬福脸色一沉，厉声道：“放肆！太宰府门前，岂容你们这些野人放肆。”
“来人，把这些野人赶出长安。”
“要是他们不愿意走......就地杖毙。”
姬福话音一落，太宰府内立刻涌出十余名手持棍棒的健壮卫士，面色不善地逼了上来。
看到这阵势，狄野等人顿时怂了。
他们虽然不甘，但也知道眼前是真正的贵族府邸，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好……好……你们等着！”
狄野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撂下一句狠话。
在卫士们的驱赶下，狄野带着一群垂头丧气，骂骂咧咧的野人，狼狈地离开了太宰府门前，最终被一路“送”出了长安城。
……
长安城外，狄野看着身后高耸的城墙，再想想之前李陵描绘的美好蓝图和此刻的现实，只觉得一股压制不住的怒火直冲脑门。
他的两个心腹曲峰和于泰凑了上来，一脸愤恨。
“野哥，你说是不是那李陵骗了我们。”曲峰咬牙切齿地道，“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宰的外甥。”
“也不一定......”于泰黑着脸说道，“说不定姬恒那老不死的就是看李陵已经走了，觉得咱们这些人对他的那个外甥没用了，就不想认账了。”
狄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大树上，低吼道：“管它是什么原因，老子只知道他不仅骗了咱们的卖命钱，还害得咱们被赶出了长安。”
“钱没拿到，婆娘没见到，差点还挨顿打，这口气就算是你们能忍，老子也忍不了。”
“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弄死他......”
......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李陵率领的着小弟们终于抵达了绢邑国的边境。
与一路行来的蛮荒景象不同，前方出现了一道简陋却颇具象征意义的关卡。
这道关卡由粗大的原木和夯土搭建而成，上面建有瞭望的木楼。
十余名身穿简陋皮甲，手持青铜戈或木矛的绢邑国士兵守在关卡前后，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这支突然出现的队伍。
关卡之上，悬挂着一面褪色的旗帜，上面绣着‘绢邑’两个大字，彰显着这里是一处有主的封地边界。
看到李陵等人靠近，一名看似小队长的士兵上前一步，抬起手示意队伍停下：“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小队长目光扫过眼前这只队伍，尤其在众人腰间那明显不属于庶民该拥有的青铜剑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变得更加警惕。
“出示你们的符节、封传！”
符节：如铜符节、竹节等，是官方颁发的通行证明。
封传：书面文件，注明持有者身份，目的及通行范围，需加盖官方印章，通常用于官员、使者或有特殊许可的商队。
这个时代，各诸侯国，对人口流动的控制极为严格。
为了防止奸细渗透，流民涌入或本国人口流失，普遍会在边境和重要通道设卡盘查。
没有合法的凭证，想要进入他国领地是极其困难的。
轻则被驱逐，重则直接被当作奸细或逃奴抓起来。
小国因国力较弱，对领地的管控更为严格，尤其警惕外来人员渗透。浑屠和伏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到了李陵的身上。
他们这群连身份都没有的野人，哪来的什么符节封传。
李陵坐在牛车上，拍了拍衣服，从容地站起身，从牛车上跳了下来。
那身高八尺的魁梧身躯，无形中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让那绢邑国的小队长不由得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李陵走到队伍前方，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名小队长缓缓开口道：“去通报你们的君上袁阳，就说李氏佣兵团前来拜访。”
“佣兵团？”小队长轻声呢喃了一句，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困惑。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手下们，投去询问的目光。
那些士兵们也是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这个词。
这个时代不存在什么雇佣军，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佣兵团的概念。
李陵知道他们不理解这个概念，因为这个佣兵团是刚刚才编出来的，便从容地开口解释道：“所谓佣兵，便是为了财帛而战的勇士。”
“简单说，只要雇主出得起价钱，支付相应的财帛粮秣，我们便可为他而战，帮他解决麻烦。”
“无论是抵御外敌，还是平定内乱，都可以商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依旧警惕的士兵，语气平淡，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放心，我们只认酬劳，不涉国政。”
这番解释让关卡后的士兵们更加惊疑不定。
受雇佣打仗？还有这种行当？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在这个时代，战争是国君和贵族的事，征发庶民为国效力是天经地义，哪有花钱请人来打仗的道理。
小队长显然也不太相信，他狐疑地打量着李陵：“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哪国派来的探子，或者干脆就是流寇，想骗开关卡！”
李陵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他微微一笑，侧身指了指身后队伍中那些弟兄们腰间明晃晃的青铜剑：“你见过装备这么多青铜剑的流寇吗？”
“我们要是他国的探子，会明着把装备挂在腰间给你看吗，会这么多人大摇大摆的从关卡入境吗？”
他话锋一转，开始信口胡诌：“实不相瞒，我们刚从潞国与赤狄的战场上下来。”
“潞国能以弱胜强，击退赤狄，靠的便是我们兄弟舍命拼杀。”
“还有之前的黎国和白戎之间的那场战争，也是我们帮忙打的。”
潞国、赤狄、黎国、白戎，都是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小国和蛮夷势力。
至于他们之间有没有爆发过战争，这些国家和势力是不是接壤，李陵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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