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先皇后洗白太后

帐外残烛“噼啪”爆了个灯花。小荣僵着身子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皇帝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腰间滑过，松松搭在杏色腰封上。织金帐幔轻晃，将纠缠的身影投在墙上，恍若皮影戏里交颈的鸳鸯。

“陛下……”她颤声轻唤，尾音却淹没在皇帝骤然收紧的臂弯里。少年温热的唇擦过她耳垂，带起一阵战栗。小荣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渗进绣着十二章纹的锦被，在明黄缎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而就算是记忆的碎片，也足够和安震惊了。

他攥着那块染血的小荣的手帕，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那小荣……她人在何处？为何不告诉朕！”

皇帝猛然抬头，赤红的眼底似有火舌在舔舐。

此刻姜蓉真的是一整个大无语，她也是刚刚知道的好不好，你自己临幸过谁自己心里没数吗？所以直接叹了口气。

“唉，本宫本想等孩子出生后再告知皇上，给她一个名分，这样稳妥一些。没想到，小荣福薄，生产当日难产大出血，没能挺过来。”

“朕问的是，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朕？太后会不会太过于自作主张了？毕竟这也是朕的私事……”

这话一出，就算是知道和安是在怪之前的那个太后，姜蓉也不乐意了。

姜蓉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不是没有怪过这个太后，怪她身为寡妇太不检点。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姜蓉不是不理解她的需求，但是你玩归玩，总归要懂得善后吧，在其位谋其政，你的职位好歹是太后，你但凡敬业点也不至于搞出这么大的事，并且对小孩子来说极为切不负责任。

当知道自己误会了这个太后，这种愧疚的心理导致她又一下子站在了太后这一边，此时倒是容不得任何人说一句太后不好了。

“自皇上登基以来，摄政王一直从中作祟，所有妃子怀的龙种都中途夭折。本宫不告诉皇上，也是想瞒过摄政王，为皇上保全一份血脉啊。”

说白了，姜蓉不允许原太后背这个锅。

和安叹了口气，也觉得这件事谁也怪不上，“朕要追封小荣。”

“皇上！”帝师跪得笔直，面色却沉静如深潭：“此刻追封，便是将大皇子置于死地。”

“你们！”小皇帝赤目圆睁，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可那是朕的骨血……”

“正因是陛下骨血，才要借虎狼之口哺育。”帝师嗓音仍清冷如授课。

“那，小虎呢，朕的皇儿小虎呢？”和安这个时候终于想起这个儿子了，“快带大皇子上殿给朕看看。”

姜蓉和帝师对视一眼，姜蓉如实说道：“小虎被摄政王扣下了……”

“什么？你们，明知道他是朕的骨血，怎么不保护好他。”和安整个人又不好了。

“现下摄政王相信小虎是他的孩子，所以不会对小虎不利，请皇上放心。”帝师赶紧安抚和安。

姜蓉走到帝师身边，对他伸出一只手，“老师请起吧，你本也无错。”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跪了这么半天，姜蓉早就不想忍了。

帝师看着姜蓉的手，目光往上落到姜蓉脸上，微微摇了摇头。

“本宫命令你起来。”姜蓉没有收回手，眼神坚定。

帝师知道姜蓉脾气，径自站了起来，并没有碰姜蓉的手。

“可是，然后呢，朕的皇子在皇叔手上，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和安终于回到了现实。

“所以我们要先稳住摄政王，本宫要假意嫁给他，为最后扳倒他赢得时间。”终于能进入正题了，这才是姜蓉和帝师来找和安的目的，这个大计，没有皇帝的配合是搞不赢的。

皇帝先是诧异接着突然嗤笑，笑声裹着冰碴刺入姜蓉耳膜。

“用凤冠换时间？用清白换江山？朕凭什么信你？”

“皇上不相信本宫，是因为你还在怀疑是本宫害死了你的生母先皇后吗？”该来的总要来，大敌当前，如果内部不能统一，是无法胜利的，如果是个脓包，只能先捅破再说了。姜蓉迎着和安的目光说道。

皇帝愣了下，没有想到姜蓉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这个话题是个禁忌，哪怕他心里这么想，也是不敢轻易提出来的，没想到姜蓉竟然自己提出来了，既然摆到了台面上就不得不面对了。都明牌了，就没必要装岁月静好了。

“难道不是吗？”和安也是摊牌了。

姜蓉没说话，御风的声音却跟着人一起闯了进来，“不是！”

御风单膝跪地：“程大人，按照你给的线索，我派人找到了先皇后的贴身侍女，她托我带来当年先皇后给太后的信。”

御风说着掏出信，上面霉斑遍布，火漆印上半枚芍药依稀可辨——正是先皇后最爱的纹样。

皇帝和安一把抢过信，颤抖着展开看了起来，看过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泛黄宣纸上簪花小楷已有些模糊，仍能看清“吾儿和安，托付姜氏，生死不负”的字样。

“皇上，信里写了什么？”帝师有些着急问道。

和安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这是一封托孤信，先皇后当年被摄政王监视，只好托心腹侍女在她走后将这封信交给太后，但先皇后走后，摄政王让她们散播太后和先皇后不和的谣言，她不忍撒谎，但也不敢忤逆摄政王，只好拿着这封信回祖籍躲了起来。”御风声音似钝刀刮过青石。

姜蓉长长地松了口气，这个嫌疑算是终于洗脱了。

“当年因为摄政王的阻拦，太后没有机会见先皇后最后一面，一直耿耿于怀。先帝驾崩之后，为了稳住摄政王，保住皇上的皇位，太后忍辱负重不得已委身摄政王，后又为了皇嗣不惜自污，还交代我们永远不让皇上知道。臣今天违背太后懿旨说这些，只是不忍太后含冤受屈腹背受敌，请太后治罪。”御风继续说道。

不得不说，御风这个时候说的这套话术简直不要太合适，姜蓉暗自在心中给御风比了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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