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御风指证摄政王

他伸出的手并非虚扶，而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五指如铁钳般精准地抓向姜蓉纤细的、正向后倒去的手臂！另一只手更是直接揽向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动作急切得近乎粗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欲，仿佛要将这瞬间脆弱的猎物牢牢禁锢在自己掌控的范围之内。

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素色凤袍下那温软腰肢的刹那，甚至能感受到她因极度悲痛和眩晕而引发的细微颤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有对猎物失控的焦躁，有对眼前这破碎绝美容态的贪婪攫取，更深处，或许还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而带来的隐秘快意。

“太后当心凤体！”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响在姜蓉因眩晕而嗡鸣的耳畔。那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汗湿的鬓角，却只让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与厌恶。

“你胡说——！！”

一声惊雷般的怒喝，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风尘仆仆的悲愤，从大殿门口炸响！所有人骇然回头！

殿门逆光处，一个高大却踉跄的身影正一步步踏入殿中。

是御风！

他玄色的衣服上满是尘土和干涸发黑的血迹，左边肩膀和右腿都紧紧缠绕着厚厚的、渗着暗红血渍的绷带，每走一步，似乎都带着一种强忍剧痛的僵硬。他脸上胡茬凌乱，嘴唇干裂，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燃烧着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怒火，直直射向跪在地上的侍卫兵！

摄政王赵承天在看到御风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份刻意维持的凝重瞬间被一丝真正的阴鸷取代。

御风的目光艰难地掠过姜蓉摇摇欲坠的身影，眼中翻涌起铺天盖地的愧疚与痛苦，他重重跪倒在殿前，声音沙哑撕裂：“请太后恕罪！是末将……是末将失职！没能护住程大人周全……”

和安诧异地看向悲痛欲绝的姜蓉，又看向跪在阶下、伤痕累累的御风，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混乱：“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御风，你……你不是在宫中？”

姜蓉强忍着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悲痛，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是……是本宫……是本宫派他暗中保护程老师的……”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残存的力气。

“既如此，御风……”和安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君王的威严，“你给朕说清楚！程卿到底遭遇了什么？！”

“遵旨。”御风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他挺直了伤痕累累的脊背，“臣奉太后懿旨，一路暗中保护程大人。行至西南地界，臣……臣因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脚程落后了些许……”

他眼中闪过浓烈的悔恨，“就在程大人一行即将通过鹰愁涧只能……先赶往靖远侯大营求援！”时，强人突至！臣拼尽全力赶到，只看到山道上散落着程大人的书篓、笔墨……还有……还有他从不离身的那个羊皮水囊……臣经多方打探，找到了程大人被关押的山寨……”

“你没有直接把老师救出来吗？！”和安急切地问。

“臣惭愧！”御风猛地以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贼人盘踞鹰嘴崖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对方人多势众，臣孤身一人，实无把握！臣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敢儿戏更不敢打草惊蛇，恐贸然行动，反害了大人性命！于是去靖远侯处搬救兵，”他抬起头，眼中是滔天的怒火，“靖远侯当即命方校尉点兵，随我同去救人！可……可谁曾想！”他声音陡然拔高，字字泣血，“不曾想方校尉让我们佯装救人，实是为了去确认程大人死没死……”

“何出此言，你说清楚些……”姜蓉厉声问道。

“那方校尉，根本不是为了救人！他带着兵在山下逡巡不前！他亲口对我说，此乃摄政王与侯爷安排好的，你我只需在此确认程子儒死没死透！回去复命便是！”

“什么？！”和安也是难以置信地惊呼。

“臣……臣岂能坐视程大人遇害？！”御风目眦欲裂，“我欲独自冲上山崖，却被方校尉的人阻拦！我拼死突围，杀伤了他们几人，抢了一匹快马，不顾一切冲上鹰嘴崖！可是……”他巨大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悲怆，“等我赶到山顶……那山寨……已经是一片火海！浓烟滚滚……什么都……什么都晚了……程大人……他……他……”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悲痛扼住，再也说不下去。

“住口！”摄政王赵承天厉声断喝，如同平地惊雷！他脸色铁青，指着御风，眼中寒光四射，“大胆狂徒！竟敢在朝堂之上信口雌黄，构陷本王与靖远侯！来人！还不将这欺君罔上、满口胡言的逆贼拿下！”

“皇叔！”姜蓉猛地甩开摄政王，一步踏出，甩开摄政王下意识伸过来的手，因极度愤怒而颤抖的手指直直指向赵承天，声音尖锐如冰锥，“你这么急着拿人，是怕御风说出更多真相，想杀人灭口不成？！”

“哼！”摄政王怒极反笑，袍袖一甩，气势迫人，“此人满嘴胡言，居然在皇上面前构陷污蔑本王，他好大的胆子！其心可诛！其罪当诛九族！”

“皇叔莫急！”和安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沉冷，“是不是构陷污蔑，总要查个水落石出！既然御风指证之事牵涉皇叔与靖远侯，按律……”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摄政王，“皇叔是否应当暂行回避，以避嫌疑？”

摄政王被这绵里藏针的反将一军噎住，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才重重冷哼一声，拂袖坐回椅中，眼神阴鸷如毒蛇：“哼！本王就坐在这里，看看你们能查出什么花样来！”

姜蓉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走下丹樨，踉跄着来到御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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