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仪式核心与“黄衣信使”
地下空间的震颤愈发剧烈，仿佛一头亘古的凶兽在地底翻身。暗红色的光芒从仪式中心爆发，如同泼洒的浓稠血液，染红了每一寸空气，每一张惊骇的面孔。
那股纯粹的“虚无”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所有人的脚踝，向上蔓延，试图冻结血液，扼杀灵魂。陈凡在通讯频道里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似乎被这股恐怖的气息直接掐断了意识。
“琉璃！”林枫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因失血和剧痛而意识有些模糊的琉璃紧紧护在身后，同时将体内残存的力量毫无保留地转化为一层稀薄但坚韧的“信息屏蔽”，笼罩住两人。那冰冷的“虚无”气息撞在屏蔽层上，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但暂时无法穿透。
他抬眼望向仪式中心，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暗红色的光芒核心，那个由不明金属和骸骨构成的装置已经彻底变形、融化，仿佛一个活着的、不断搏动的巨大肉瘤。而在肉瘤上方，一个难以名状的轮廓正在凝聚。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一团翻滚的、吞噬光线的黑暗星云，时而又拉伸成无数扭曲、断裂的几何线条，时而又化作亿万张痛苦哀嚎的模糊人脸，旋即又坍缩成一个纯粹的点——一个连“无”都无法形容的“空无”之点。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人感到眼球刺痛，理智摇摇欲坠，仿佛自身的“存在”概念都在被其否定、剥离。
这就是陈凡感知到的那个“空”的规则！是虚无教团试图召唤的“神祇”化身？还是系统深处那个“古神”BUG泄露出来的一丝力量？
“阻止它！不能让它完全降临！”一名维护局的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吼道，指挥着残余的特工不顾一切地向仪式中心倾泻火力。蓝色的能量光束射入那片暗红领域，却如同泥牛入海，仅仅激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便被彻底吞噬。
“为了永恒的虚无！拥抱终结！”狂热的教团成员们反而张开双臂，欢欣鼓舞地迎向那扭曲的轮廓，他们的身体在接触到暗红光芒的瞬间，便如同蜡烛般融化，化作一缕缕精纯的混沌能量，汇入那不断膨胀的“空无”之中，成为其降临的养料。
而之前与林枫对峙的那几名“清理者”，在装备短暂宕机后，似乎启动了某种应急协议，面罩下红光闪烁，动作变得有些僵硬，但依旧执行着最高优先级的指令——清除最高威胁单元。他们放弃了林枫，转而将武器对准了那个正在成形的“空无”轮廓，发射出特制的、带有强烈“规则”净化效果的银色光束。
银色光束没入暗红领域，引发了更剧烈的反应。那“空无”轮廓猛地一阵扭曲，发出一种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充满亵渎与愤怒的尖啸！无数道漆黑的、由纯粹“虚无”构成的触手从轮廓中爆射而出，无差别地抽向四周的一切！
一名维护局特工被触手扫中，他身上的能量护盾如同纸糊般破碎，整个人瞬间变得灰白、透明，然后像沙雕般崩塌，消散于无形，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一名“清理者”试图用高周波刃斩断触手，刀刃却直接从触手中穿过，仿佛斩击的是幻影。下一刻，触手缠绕上他的身体，他那身精良的作战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风化，连同里面的血肉一起，化为飞灰。
混沌！无差别攻击！这鬼东西根本不分敌我！
现场彻底陷入了更深的混乱和绝望。维护局、“清理者”、教团残部，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不行！必须打断仪式核心！”林枫咬牙，试图集中精神，再次动用“编译”能力。但他精神力消耗巨大，加上那“空无”轮廓散发出的精神污染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难以集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战场边缘，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身影，突兀地、无声无息地显现。
他（或者它）穿着一件破旧、宽大的黄色雨衣，兜帽深深垂下，遮住了面容。雨衣下摆空荡荡的，仿佛下面什么都没有。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与周围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和疯狂厮杀的战场格格不入，仿佛一个误入剧场的观众。
黄衣信使！
他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他的目标异常明确。他无视了射向他的流弹（那些攻击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仿佛他只是个全息投影），无视了疯狂扑上来的教团成员（那些人直接从他身体中穿过，扑了个空，摔倒在地），甚至无视了那足以湮灭存在的“虚无”触手（触手在靠近他时，如同遇到无形的屏障，自行偏转、滑开）。
他迈着一种恒定、没有丝毫变化的步伐，径直走向那个不断搏动的暗红色肉瘤——仪式能量的核心源头。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绝望的、疯狂的、还是冰冷的，都不由自主地被这诡异的一幕吸引。
他要做什么？
在无数道混杂着惊疑、恐惧、希望的目光注视下，黄衣信使停在了暗红色肉瘤前方。他抬起一只从雨衣袖口中伸出的、仿佛由黯淡光线构成的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古朴的、泛着象牙白色微光的卷轴。
那卷轴看起来非金非木，表面铭刻着无法理解的、流动的符号，散发着一种与现场混沌、虚无、秩序都截然不同的——古老、中立、近乎机械的气息。
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黄衣信使手臂轻轻一扬，将那象牙白卷轴精准地投入了不断搏动、散发着恐怖吸力的暗红色肉瘤中心！
“不！！”残存的教团首领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咆哮。
下一刻，异变陡生！
卷轴融入肉瘤的瞬间，并没有被混沌能量吞噬，反而爆发出更加柔和却无比坚韧的象牙白色光芒！这光芒如同某种高效的“杀毒程序”，瞬间渗透了整个仪式能量场！
暗红色的光芒剧烈闪烁，变得极其不稳定。那个不断扭曲的“空无”轮廓发出一声更加凄厉、仿佛带着某种……程序错误意味的尖啸！它没有如教团所愿稳定下来，反而开始失控地膨胀、收缩、扭曲！
原本指向性明确的“虚无”触手变得狂乱、无章，更加疯狂地抽打四周，甚至开始反过来吞噬那些提供能量的教团成员！暗红色的能量场边界变得模糊，强大的吸力从核心传来，不仅吞噬物质和能量，连光线和声音都开始向中心塌陷！
一个更加危险、更加不可控的——混沌能量漩涡，正在形成！它开始无差别地吞噬战场上的一切！维护局的特工、“清理者”、教团成员，甚至是一些散落的装备和建筑残骸，都被那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滑向毁灭的中心！
“怎么回事？！仪式失控了！”维护局的那名小队长骇然失色。
“目标能量反应急剧升高！超出预估阈值百分之五百！威胁等级：毁灭级！”“清理者”的通讯频道里传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
“先知！发生了什么？”琉璃强忍着疼痛，在加密频道里向“破壁者”求助。
短暂的延迟后，“先知”那经过处理的声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黄衣信使’……投入的并非稳定装置，而是某种……记录与干扰单元。它在强制记录该异常规则的完整结构，并注入高优先级干扰代码！它在……加速其崩溃进程！目的不明！重复，目的不明！”
加速崩溃？！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黄衣信使不是来帮忙的，他是来让这场毁灭进行得更彻底、更快速的？！
“撤退！全体撤退！放弃阵地！”维护局指挥官终于下达了最不愿下达的命令。
“清理者”部队也开始执行紧急规避协议。
然而，那失控的混沌漩涡吸力越来越强，逃跑变得异常艰难。
林枫死死抓住身后的混凝土支柱，另一只手紧紧搂住琉璃，抵抗着那股可怕的吸力。他看着那个在漩涡中心挣扎、扭曲、不断将周围一切拉入毁灭的“空无”轮廓，又看了一眼那个做完一切后，再次静静站在原地，仿佛在观察记录数据的黄衣信使，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个信使，他（它）根本不在乎在场任何人的死活，也不在乎这个城市会变成什么样。他（它）的行为逻辑，完全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畴。
“疯子……不，它根本不是生命……”林枫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那失控的混沌漩涡猛地向内一缩，随即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吸力！中心区域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连通了某个绝望的彼岸！
“拉紧我！”林枫对琉璃吼道，将最后的力量灌注到双腿和抓住支柱的手臂上。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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