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牺牲之刻

林枫以自身为盾，硬生生扛下古神本体随手一击的画面，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每一位幸存战士的眼中。那白金屏障上不断蔓延的裂痕，以及林枫嘴角刺目的鲜血，无比清晰地告诉他们——即便是强如林枫，在这种维度的存在面前，也仅仅只能做到勉强支撑。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

“不能这样下去！”林枫的声音透过意识链接，直接传入核心团队几人的脑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常规攻击毫无意义，拖延下去只有全军覆没。执行最终方案——‘凿穿’计划！”

计划早已制定，残酷而直接：由理事会主力部队在外围防线发动决死佯攻，不惜一切代价吸引“虚无之眸”的绝大部分注意力和攻击。而林枫，则带领一队人数极少但绝对精锐的小队——琉璃（负责能量引导与路径计算）、秦大爷（负责以生命沟通地脉，强行稳定通道）、钱教授（负责以灵魂燃烧构筑临时秩序壁垒）——利用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从规则层面最薄弱处潜入，直抵冰盖下那个能量空洞的核心，启动“弑神协议”！

这是用成千上万战士的生命，为四个人换取一线渺茫生机的地狱抉择。

没有犹豫的时间。

“为了家园！”

“为了未来！”

“跟它拼了——！”

绝望化为最疯狂的勇气，残存的联军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所有战舰引擎过载，所有炮台超频运转，所有能力者燃烧生命潜能！能量光束、符文爆炸、精神冲击……如同飞蛾扑火般，化作一片无比绚烂而悲壮的光雨，向着天穹上那只漠然的巨眼倾泻而去！

这一次，古神本体似乎被这“蝼蚁”的集体反抗稍微吸引了注意。那“虚无之眸”微微转动，更多的规则触须从虚空中探出，随意地扫过战场。

“轰！轰！轰！”

爆炸的火光接连不断在防线上亮起，每一团火光的湮灭，都代表着数十、数百名战士的牺牲。空间持续碎裂，冰原崩塌，整个北极仿佛都在哀鸣。这是一场用血肉和灵魂填写的死亡倒计时。

“就是现在！走！”

林枫低喝一声，周身白金光芒再次爆发，暂时逼退了几道扫向“方舟之殇”号的规则触须。他一手拉住琉璃，另一只手虚引，秦大爷和钱教授紧随其后。四人化作一道微弱却坚定的流光，脱离主战场，沿着琉璃计算出的、那条在混乱规则乱流中极其不稳定且短暂的“安全路径”，向着冰盖凹陷的核心区域，义无反顾地冲去！

路径之上，光怪陆离，危机四伏。扭曲的空间褶皱试图将他们撕碎，混乱的能量流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更有古神意识直接衍化出的、没有固定形态的“规则守护者”在路径上巡逻。它们散发着堪比巅峰时期欧文的恐怖气息，是古神本能设下的最后屏障。

“左侧，空间塌陷！”琉璃急促预警，她的计算能力运转到极限，指引着方向。

林枫立刻编译规则，强行将那片塌陷区域“抚平”零点几秒，四人险之又险地擦着边缘掠过。

“前方高能反应！是规则守护者！”陈凡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后方指挥部传来，他的感知穿透混乱，锁定了危险。

一头由纯粹“腐朽”规则构成的、外形如同巨大腐烂水母的守护者，拦在了路径正前方，它散发出的气息让周围的冰层都在飞速化为尘埃。

“我来挡住它！你们继续冲！”秦大爷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脱离了小队阵列。他深知，以林枫现在的状态，每多一分力量都至关重要，绝不能浪费在这里。

“秦老！”琉璃失声喊道。

“别废话！快走！”秦大爷头也不回，花白的须发在能量风暴中狂舞。他不再压制肩胛的伤势，反而将残存的所有生命力，与他毕生修炼的、与大地最为亲近的自然之力，毫无保留地燃烧、引爆！

“嗡——！”

磅礴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从他苍老的身躯中爆发！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棵顶天立地的巨树虚影，根须强行穿透混乱的规则，深深扎入北极冰原那被污染的地脉深处！

“以我残躯，沟通地脉！定！”

轰隆隆——！

整个北极冰盖都仿佛在这一刻震动了一下！以秦大爷为中心，一股庞大而温和的秩序力量强行扩散开来，暂时抚平了周围大片的规则乱流。那道翠绿色的古树虚影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硬生生挡住了那头“腐朽”守护者的去路！

“吼！”规则守护者发出无声的咆哮，恐怖的腐朽规则如同潮水般冲击在古树虚影上。虚影剧烈震颤，绿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凋零，树干上出现道道裂痕。

秦大爷的身体在现实中剧烈颤抖，七窍中都渗出了带着绿光的血液，但他的眼神却无比明亮和坚定，死死钉在原地，寸步不退！

“走啊——！”他用尽最后力气发出咆哮。

林枫深深看了一眼那棵在腐朽浪潮中艰难支撑的巨树虚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没有任何迟疑，拉着琉璃，与钱教授一起，化作流光冲过了这片被暂时稳定的区域。

就在他们穿过守护者拦截的下一秒——

“咔嚓……”

巨大的古树虚影，在“腐朽”规则的持续侵蚀下，终于达到了极限，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崩裂声。虚影寸寸碎裂，化为漫天飞舞的、如同翡翠星辰般的光点，最终彻底消散在混沌的能量风暴之中。

原地，秦大爷那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的身影，在规则的余波中，缓缓化为最精纯的自然能量粒子，回归了这片他最终守护的大地。

秦大爷，牺牲！

他没有轰轰烈烈的爆炸，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只有那棵短暂绽放又凋零的古树虚影，成为了他守护之路的最后丰碑。

“秦爷爷——！”陈凡在指挥部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林枫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但他前冲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悲伤是奢侈品，现在唯一能告慰牺牲者的，就是完成最终的任务！

失去了秦大爷的支援，前方的路径变得更加凶险。更多的规则乱流和较小的守护者不断涌来。

钱教授看着前方林枫勉力支撑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本陪伴了他大半生的、记载着无数古老仪式的羊皮古籍，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老夫一生皓首穷经，探寻古老智慧，本以为只是纸上谈兵……没想到，最终能以此身，践行最古老的‘秩序’之义。”

他停下脚步，不再前进。双手将古籍捧在胸前，口中开始吟诵一段无人能懂、却蕴含着某种直达规则本源的古老咒文。他的灵魂开始燃烧，化作最纯粹、最炽烈的秩序之光！

“以我残魂，燃为壁垒！护汝前行！”

刺目的白光爆发，如同一面纯粹由“秩序”概念构成的墙壁，瞬间在林枫三人身后展开，将追兵和涌来的规则乱流暂时隔绝在外！白光之中，钱教授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只有他那带着欣慰与释然的意念，如同袅袅余音，回荡在通道之中：

“林枫……琉璃……这个世界……交给你们了……”

钱教授，牺牲！

连续两位同伴的牺牲，如同重锤砸在琉璃心头，她泪流满面，却死死咬着牙，将所有的悲痛化为力量，更加疯狂地计算着最后一段通往核心的路径。

林枫紧握着她的手，眼中再无波澜，只剩下冻结万物的冰冷与决绝。

他们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规则乱流，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位于冰盖之下的球形空间。空间的中心，正是那颗不断搏动、散发着吞噬一切气息的、由纯粹混沌与恶意构成的——古神核心！

而在他们身后，那由钱教授灵魂燃烧构筑的秩序壁垒，在无数规则守护者的冲击下，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轰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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