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还……还不能
沈黎初回过头，浓密的羽睫垂下。
双眸里倒映的是傅时宴带着希翼的憔悴面容。
她忽然觉得可怜，又忽然觉得可笑。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放下自己的尊严去求爸妈，只要能帮到傅时宴，什么代价都可以。
可现在，她已经看清了。
这个男人不爱她，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不可能会真真正正的走进傅时宴的心里。
而她，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里消磨掉了对傅时宴所有的感情。
“抱歉。”
沉默许久后，沈黎初伸出手，落在傅时宴抓着她指尖的那只手背上。
她力气并不大，却能轻而易举的把傅时宴的手推了下去。
“傅时宴。”
沈黎初牵强的勾起唇边的一丝弧度。
“如果我能帮你，也许我会尽力。”
“但这一切也仅仅只限于我自己，而不能牵连到我身边的任何人。”
“当初是我不惜一切嫁给你，无论有什么后果，我都应该承担。”
“所以，即便我们分开，即便我会被所有人耻笑，即便爸妈再也不认我，那也是我应该承受的，而你，傅时宴，你也应该承受你该承受的后果。”
话音落下，沈黎初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径直离开了包厢。
整个包厢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傅时宴目光空洞的看着垂落下来的手，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沈黎初指尖上的余温。
怎么可能？
沈黎初怎么可能会不帮他？
沈黎初怎么可能会不爱他？
沈黎初的眼里，怎么能出现那样的冷漠？
他想不清问题出现在哪里。
只知道，心里的不安在这一刻浓重到让他浑身泛起细密的疼痛。
而离开了包厢的沈黎初心里也并不全然平静。
包里的离婚证静悄悄的躺着。
而那个曾经跟她捆绑在一起十年的男人，还留在刚才她呆着的餐厅里。
十年的感情，转瞬间流失。
她还有些不适应。
直到一辆车突兀的停在身前。
“上车。”
车窗摇下，沈牧野的脸出现在沈黎初眼前。
“哥哥，要去哪里？”
沈黎初一边问一边上了车，自顾自的系上安全带。
心里泛起的波澜也在这一刻逐渐消退。
“带你去个地方。”
沈牧野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后。
车辆停在一处老式居民楼前。
这老式居民楼也是曾经的富人区。
下车时，沈黎初的心却忍不住狂跳起来。
“哥哥……我还……还不能……”
“没什么不能的。”沈牧野说着就侧身绕到沈黎初腰间，在沈黎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解开她腰间的安全带。
明明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可在沈牧野贴近的那一刻，沈黎初的瞳孔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他想见你。”
这话让沈黎初心里的不安和犹豫更浓。
她跟在沈牧野身后下了车，坐上电梯，一路直达高楼。
最后，沈牧野敲响了那道堵住沈黎初心底不安的门。
“咔哒。”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头发花白，身形却依旧挺直的吴老师出现在沈黎初眼帘里。
“老，老师……”
沈黎初嫣红的唇瓣逐渐失去血色，紧张的用指甲抠着包包的带子。
“哎，站在门口做什么？赶紧进来！”
可和沈黎初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吴老师脸上没有半分苛责，只有扬起的笑脸。
虽然那一抹笑掀起了脸上的褶皱，可却奇迹般的压平了沈黎初心底的不安。
“你师母给你做了当初你最喜欢吃的菜，我还说今天牧野要是不能把你带过来，那这菜可是要浪费了，你师母不知道又得怎么唠叨我。”
吴老师话音刚落，厨房里的师母就走了出来。
“哎哟！”
瞧见沈黎初，师母浑浊的双目里顿时染了泪。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沈黎初面前就抓着沈黎初的指尖，泪水就这么滚落到了带着皱纹的脸上。
“怎么就瘦了这么多？”
师母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沈黎初的脸，心疼的用手轻轻摩挲着。
“但是，长大了……确实是长大了。”
师母眼里的心疼和泪水，让沈黎初好容易平稳的情绪，再一次泛起涟漪。
她只觉得眼眶有点热。
一眨眼，才发现脸颊边有点湿润。
“师母……”
她张开手抱住了眼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女人。
“对不起……”
对不起师傅那些年的培养和期望。
更对不起师母那些年对她的照顾。
“傻孩子。”
师母的手在沈黎初的背上轻抚了几下，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
“师母没怪过你，你师傅也没怪过你，唯一期盼的就是你能过得好。”
“来，快坐，最后一道汤也做好了，可别耽搁时间了！”
说完，师母就推开了沈黎初，只是动作很轻柔。
而沈牧野自始至终都站在沈黎初身后。
直到师母走进厨房，他才轻拉着沈黎初的手，带着沈黎初坐到了沙发上。
“和老师好好聊一聊。”沈牧野低下头，在沈黎初的耳边轻声说，“这几年，师傅，一直都有在关注你。”
话落，他起身朝厨房走去，“师母，我来帮忙。”
“哎哟，这一点活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刚才不是还来帮了好一会儿的忙吗？现在应该在客厅……”
师母的声音从厨房里若隐若现的传出来。
也许是因为师母的鼓励，也许是因为心里的不安已经被抚平。
沈黎初终于有勇气看向这位已经年过半百，可依旧带着对晚辈那样平和目光的吴老师。
“这几年，过得很不好吧？”
吴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推到沈黎初面前。
“后悔了吗？”
“不后悔。”沈黎初却摇了摇头。
“老师跟我说过，自己选择的路，无论未来是继续走下去，还是选择回头，都不必后悔。”
“哈。”吴老师轻笑了声，抬手指了指沈黎初，可眼里都是笑意。
“怎么？不过几年的时间而已，竟然还学会用我当初训你的话来训我了？”
“学生哪敢？”沈黎初说着也笑出声来，只是笑着笑着，眼眶里的泪忍不住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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