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果然狡猾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呼啸着掠过旷野。

天色已暗，灰蒙蒙的雪幕遮蔽了视线，官道上，数千右卫铁骑踏雪而行，马蹄声沉闷而肃杀。

豫王李旦骑在战马上，狐裘大氅上积了一层薄雪，冷峻的面容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凝重。

远处，右监门卫的旗帜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李多祚早已率军在此等候，见豫王驾到，连忙上前施礼：“末将参见豫王殿下！”

李旦微微颔首，沉声道：“李将军不必多礼，军情紧急，一切从简。”

李多祚抱拳道：“殿下，雪天严寒，末将已备好热食酒水，不如先入帐歇息，待明日再议军务。”

李旦目光如炬，望向远处白茫茫的雪原，冷声道：“不急，先去看看叛军的布置。”

李多祚见豫王态度坚决，不敢再劝，只得亲自带路。

众人策马前行，很快来到一处高坡，俯瞰叛军营地。

雪夜之下，叛军营帐连绵数里，白茫茫一片，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营中灯火稀疏，只有零星的火把在风雪中摇曳，显然大部分叛军已入帐休息。

营外偶有探子骑马巡视，警惕地观察四周。

李旦凝视片刻，眉头渐渐皱起：“不对劲。”

李多祚一愣：“殿下何出此言？”

李旦指向叛军营帐，冷声道：“营帐数量比我们预估的多了近一倍。”

李多祚面色微变，低声道：“殿下明察，这几日确实有援军陆续抵达。”

“哦？”李旦目光一冷：“详细说来。”

李多祚连忙解释：“新蔡县令傅延庆率五千县兵、汝南县丞裴守德带五千府兵，越王次子李规更领五千精锐前来增援。”

“如今叛军总数已达三万余人，而我们……”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右卫与右监门卫汇合，也不过万人。”

李旦沉默不语，眼中寒光闪烁。

一旁的李元芳忍不住道：“殿下，敌众我寡，是否暂避锋芒，等待朝廷援军？”

李旦冷笑一声：“叛军既敢增兵，必有所图，若我们退却，他们趁势杀到长安城，后果不堪设想。”

风雪更急，李旦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盯着叛军营帐，忽然问道：“李将军，叛军这几日可有异动？”

李多祚摇头：“他们按兵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李旦目光一凝：“等待？还是……设伏？”

他猛地转身，厉声道：“传令全军，今夜加强戒备，斥候加强巡逻，提防叛军夜袭！”

“是！”李多祚抱拳领命，匆匆离去。

李元芳低声道：“殿下怀疑叛军故意示弱，引我们轻敌？”

李旦微微颔首：“越王父子狡诈多谋，不可不防。”

回到营帐，李旦展开地图，指尖划过叛军可能的进攻路线。

“傅延庆、裴守德、李规……这些人突然齐聚，绝非巧合。”

他冷声道：“背后必有主使。”

李元芳沉吟道：“会不会是太平公主……”

李旦颔首，沉声道：“不无可能，但很多的还是越王此人想集合所有兵力，拼死一搏。”

帐外风雪呼啸，李旦目光深沉。

“派人盯紧叛军动向，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

夜深雪急，李旦仍立于帐外，凝视着远处的叛军营火。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斥候飞奔而至，单膝跪地：

“报！叛军营地有异动，数千骑兵正暗中集结！”

李旦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来了。”

他猛地拔出佩剑，厉声喝道：“全军备战！”

风雪中，战鼓骤起。

寒风呼啸，雪片如刀。深夜的军营被一片漆黑笼罩，只有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出巡逻士兵呼出的白气。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箭矢破空的锐响。

“敌袭！敌袭！”

右监门卫的哨兵厉声高呼。

刹那间，军营四周火光大作，早已埋伏在寨墙后的弓箭手齐齐现身。

弓弦震动，箭雨如蝗，朝着黑暗中冲来的叛军骑兵倾泻而下！

“噗嗤！噗嗤！”

箭矢穿透皮甲，战马嘶鸣倒地，冲在最前的叛军骑兵瞬间被射成了刺猬，后续的部队急忙勒马，阵型大乱。

“撤！快撤！”叛军将领大喊，狼狈退回雪幕之中。

叛军大营内，越王越王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废物！对方早有防备，你们居然还敢贸然进攻！”他怒斥跪在地上的先锋将领。

那将领额头渗血，咬牙道：“王爷，右监门卫的防守比预想的严密，我们的人刚靠近就被发现了。”

“够了！”

越王一脚踹翻案几，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李旦，果然狡猾！”

他大步走出营帐，翻身上马，在亲卫的簇拥下直奔阵前。

风雪中，他勒马而立，朝着唐军大营厉声吼道：

“李旦！你这弑兄篡位的逆贼！今日我必取你首级，为我儿李冲报仇！”

唐军营门缓缓打开，李旦身披铠甲，在亲卫的护卫下策马而出。

“越王！”

他声音冷峻，穿透风雪：“你身为宗室亲王，不思报国，反倒举兵谋反，此乃十恶不赦之罪！”

越王狂笑：“哈哈哈！李旦，你还有脸提‘谋反’？太子李显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

李旦目光一寒，但很快压下怒意，高声道：

“众将士听着！尔等皆是大唐子民，受奸人蛊惑，情有可原！此刻放下兵器，本王可既往不咎，保你们性命！”

此言一出，叛军阵中顿时骚动。不少士兵面面相觑，眼中露出犹豫之色。

“别听他胡说！”

越王见状，急忙厉喝：“李旦阴险狡诈，今日放过你们，明日就会清算！他连亲兄弟都敢杀，何况你们这些士卒？”

他猛地抽出佩剑，指向李旦：“诸位将士！随我诛杀此贼，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

部分叛军被他煽动，举刀高呼，但仍有不少人低头沉默，显然军心已乱。

越王知道不能再拖，当即冷笑：“李旦，你以为凭几句话就能瓦解我军？痴心妄想！”

他猛地调转马头，对亲信下令：“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回到营中，越王脸色阴沉得可怕。

“王爷，军心不稳，继续强攻恐怕……”裴守德小心翼翼道。

“闭嘴！”

越王一拳砸在案上：“李旦必须死！传令下去，明日拂晓，全军压上，不惜一切代价攻破唐营！”

与此同时，唐军大帐内，李旦正与李多祚、李元芳等人议事。

“殿下，叛军虽暂退，但越王恨意极深，明日必会全力进攻。”李多祚沉声道。

李旦点头：“我军兵力不足，不能硬拼，元芳，你率精锐夜袭敌营粮草，乱其军心。”

李元芳抱拳：“末将领命！”

风雪渐歇，但空气中的肃杀之气却愈发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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