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去找少爷
她越说越气，眼前仿佛已经看到林之言那算计的嘴脸和赵家那看似风光、实则内里不堪的深宅大院。
春竹见她怒气更盛，连忙将茶盏又往前递了递，急切地宽慰道：
“小姐您消消气，千万保重身子要紧啊！就算……就算明日赵府的人过来，真有那个意思，想要将您许配给赵公子，但奴婢觉得，只要一日未曾纳彩问名，未曾交换庚帖，这婚事就一日不算定下！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林梦一把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她冷笑一声，
“余地？自然有余地！我林梦的婚事，岂能由着他们如此摆布，像个货物一样被权衡利弊？”
“明日……明日他们不是要求吗？好啊，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他们想求去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大家闺秀’！”
春竹一听林梦这决绝中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话语，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跟随林梦多年，太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了，平日里看着爽利明快，可骨子里那份执拗和烈性一旦被激发出来，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她“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这次是急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小姐！万万不可啊！”
林梦蹙眉看着她：“有何不可？难道要我坐以待毙，乖乖认命不成？”
“小姐，您想想，”春竹仰起脸，急切地分析道，
“您若在明日宴席上故意失仪，或是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固然可能让赵家打消念头，可……可如此一来，您自己的名声也就全毁了啊！”
她见林梦抿着唇不语，知道说到了关键，连忙继续劝解：
“这锦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世家之间消息灵通得很。您若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行为出格，得罪的不仅仅是赵知府，更是打了郑小姐的脸面！
届时，莫说是赵家，怕是整个锦州乃至更远地方的体面人家，都不敢再来求娶您了！老爷和夫人届时又会如何震怒？您日后在府中的日子……”
春竹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利害关系已经昭然若揭。
这不仅仅是一时之气，更关乎林梦长远的名声和处境。
自毁名声固然能解一时之困，但付出的代价，可能是她一个闺阁女子难以承受的。
林梦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难道除了屈服或自毁，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吗？
“若是不能与白公子相守，若是最终还是要被送进那赵府的牢笼……”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这般活着，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分别？还有什么意思？”
春竹看着自家小姐这般万念俱灰的模样，心疼得如同刀绞。
她脑中飞快思索，忽然灵光一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膝行两步，压低声音道：
“小姐！要不……要不我们去找承安少爷帮忙吧？少爷他一向最听您的话，他若知道您心中不愿，定然会想办法帮您的！”
林梦闻言，却立刻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是顾虑：“不可。”
她叹了口气，“兄长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他与父亲的关系本就势同水火，一点即燃。若他为了我的事，明日当真在宴席上闹将起来，与父亲正面冲突……
那便不只是我的婚事问题了，只会让他们父子关系更加恶化，再无转圜余地。我怎能因一己之私，将他置于那般境地？”
春竹见这条路也被堵死，更是焦急万分，忍不住道：
“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总不能真就坐以待毙啊！小姐，您也得为自个儿想想！再说了，少爷他……
他终究是老爷的亲生儿子，血脉相连，老爷就算再生气，总不至于真对少爷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来？可您若嫁错了人，这一辈子可就真的毁了！”
林梦被春竹这番话说得心乱如麻，她烦躁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眉头紧锁。
春竹的话不无道理，可兄长那边……她实在不愿将他拖入这浑水。
几种念头在脑中交战，让她倍感无力。
踱了几圈后，她终于停下脚步，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仿佛暂时放弃了挣扎：
“好了，你别再说了……行，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考虑一下吧。”
然而她考虑了半晌，种种利弊权衡下来，却发现眼前依旧是一片迷雾，找不到一条清晰稳妥的路。
那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她。
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带着几分听天由命的颓然，轻声说道：
“算了……明日，且看着办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不至于……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她这话更像是自我安慰。
“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考虑什么呀！”
春竹见她这般模样，更是心急如焚，她猛地磕了个头，语气决绝，
“您若是实在不便亲自去寻少爷，那就让奴婢去吧！奴婢这就去求见少爷，把您的难处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无论如何，总得试一试！万一……万一少爷真有办法呢？”
她抬起头，“若是事后老爷夫人怪罪下来，所有事情都是奴婢自作主张，与小姐您毫无干系！要打要罚，都由奴婢一力承担！”
林梦看着跪地磕头的春竹，脸上满是纠结与挣扎。
她既不愿连累兄长，又不忍辜负春竹这片赤诚护主之心，更不甘心自己的终身幸福就此断送。
“春竹，你……”她伸出手，想要阻拦。
“小姐您放心！奴婢晓得轻重，绝不会连累您的！”春竹却像是下定了决心，飞快地又磕了一个头，语气急促而坚定。
说完，她不等林梦再开口，猛地站起身，转身就朝着院外跑去，脚步又快又急，带着一股义无反顾的决绝。
“春竹！你回来！”林梦急忙喊了一声，下意识追出两步。
可春竹此刻心中只想着要为主子寻一条生路，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院门外的回廊拐角处，只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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