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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意外


晚上回家吃饭时,小丽不在,鹦鹉还在嫂子怀里抽泣。

强子问咋了,医生说小丽到家后就去市场了,鹦鹉要去,小丽不带,一直哭闹到现在。

春燕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写作业,见强子和妞回来,出来说爸妈,出什么事了,小姨看起来不开心,到现在也没回家,打电话也没接。

强子说你姥爷去世,小姨心情不好,去哄哄鹦鹉。

知道,放学就一直哄他,丑八怪太任性了,人不大,脾气不小,谁的话也不听。

强子瞪春燕一眼,你当姐的,还叫弟弟丑八怪。

春燕冲强子眨眨眼,习惯了。说着过来抱鹦鹉,鹦鹉却搂着嫂子的脖子不放,一边抽泣一边哼哼,找小姨,我要小姨。

强子过来抱过鹦鹉,中午吃饭没?

鹦鹉眼里有点怕,不吱声。

吃饭没?

医生说,吃了口米饭,晚上都没吃呢,来来来,都吃饭。

强子点着鹦鹉的鼻尖,再哭扔外面去。

鹦鹉抽泣着不敢吱声,小嘴撇着,又掉眼泪。

妞说好了,哭咋吃饭。

鹦鹉伸出胳膊让妞抱,强子打掉他的胳膊,放地上,站好,什么时候不哭了什么时候吃饭。

回头叫大家,都吃饭,别理他。

都不忍心,却没人敢拧强子的意思。

妞不时偷望着餐厅的门,没夹几口饭。

强子吃得很慢,厅里鹦鹉抽泣的声音由大变小。

众人出来时,鹦鹉正自己摆弄着手指,嘴里不闲地念叨着。

妞看看强子不敢上前,嫂子也盯着强子站在鹦鹉一侧。

鹦鹉无人一样,还在摆弄自己的手指。

强子过来蹲下,鹦鹉不理他。

干吗呢?

鹦鹉依然自己玩儿自己的。

说话!

鹦鹉突然大声说,一件毛衣三十块,两件六十块,一双皮鞋八十四,两双皮鞋一百六十八,一双袜子两块,八双袜子,二八十六块!

然后一只小手放在背后,看向强子,舔舔流进自己嘴里的鼻涕,冲强子咧嘴笑,眼睛鼻子都笑到一起。

嘿嘿嘿,嘿嘿嘿。笑完扑进强子怀里,搂上强子的脖子,爸爸抱。

臭小子,强子抱起鹦鹉坐到沙发上。妞长长出口气。

以后还耍刁不?

鹦鹉摇头,耍刁不是好孩子。

对呀,耍刁就没人喜欢了。

嗯,我是好孩子,不耍刁。自己用手去抹满脸的鼻涕眼泪。

脏猫。强子抱鹦鹉去洗脸。

春燕笑,纸老虎。

妞看看春燕,谁?

爸呗,看着挺凶,丑八怪还小呢怕他,我才不怕。

妞也笑,我也不怕。

强子抱鹦鹉回来,春燕说爸,快给小姨打电话,小姨一定很伤心。

强子想想,放下鹦鹉打过去,几次没人接。

说你们在家等着,我去找找她。

小丽一下午处理了很多事,一直忙到晚上才有时间去整理失父的痛苦,想以后何去何从。

早知道强子的态度和决定,只是自己还舍不得离开,如今不仅仅是因为强子,这几年,姐,孩子们,大哥大嫂,包括一众兄弟,都成了她生命中的人,为了他们,她奋斗着,付出着,成长着,也辛苦着,可是,再待下去,还有意义吗?

员工们都走后,她在几层楼里转,就在前些天,还豪情壮志,现在却如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一丝力气。

人如果见过亲人的生离死别,其他的事儿都不算事儿了。

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明天,和路羚谈谈吧,撤了股儿,离开这个地方,好累。

强子推门进来时,小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眼角还有湿湿的泪痕。

强子敲敲桌子,不回家在这儿睡啥。

小丽惊醒,看是强子,抹抹脸站起来,很晚了吗?

快八点了。

哦,回家。

强子车停在家楼下,小丽欲开车门,被强子拉住,说说话吧。

说啥?

老人过就过去了,人都有这一天,别太难过了。

姐好了吗?

好了。

那就好,我没事儿。

还有,鹦鹉,还是离你近,从小你照顾出来的,明天还是带着他们去市场吧,我看他们也都适应了市场的生活,过得挺开心的。

黑暗中,小丽看不到强子的表情,强子没想看小丽。

这几年够你累的,也二十多岁了,找个好男人才有依靠。

小丽推车门下来,甩下两句话,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第二天,小丽依然带着大家都去市场,强子在阳台上看一家人下楼,嫂子静静地笑容,扶着拄拐的大哥,妞拉着鹦鹉,回头向楼上望望,春燕倒成了小大人,帮忙开车门,嘱咐着上车小心。

莫名地眼里出了泪,有点甜有些酸。

鹦鹉是最开心的,市场就是他的天地,在人群里跑来跑去,和这个阿姨那个叔叔的聊天儿。

不远处,妞和嫂子一脸笑地看着鹦鹉,小丽也在一楼和一个主管谈话。

一会儿就听鹦鹉大叫起来,我认得你,再说打死你。

几人都转过头去看,鹦鹉和上次打架的小朋友又吵起来了。

小朋友妈妈正训斥他,咋又和弟弟闹啊,你是大哥哥。

小朋友推了鹦鹉一把,小不点,有什么不起的,你们家有货,我们家有钱,又不白要你的衣服,你美什么。

鹦鹉听不懂,被推得差点跌倒,小老虎一样扑上来,抓着小朋友的衣服不放,嘴里大叫,打死你,打死你。

嫂子和妞都往这边走。

小朋友妈妈拉着两人,放手啊,这小子,脾气还挺大。

鹦鹉大叫,你个坏蛋,我打死你。

小朋友用力甩开鹦鹉,也大喊,你才是坏蛋,你们一家都是坏蛋,你爸蹲过监狱,你妈是傻子,你大妈是疯子,你大伯是瘸子,你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你这么小就这么坏,长大了更不是好东西!

所有人都惊呆,小丽回头的瞬间,鹦鹉已嗷一声猛扑过去。

小朋友这次惊觉了,转身就跑,边跑边叫,你来呀,追我呀,有能耐你追上我!

鹦鹉二话没说,拔腿就追,小丽急急奔过来,别跑!

嫂子突然更快地扑过来。

俩孩子却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眨眼跑出了大厅门口。

站住啊,小丽大喊,妞也大喊,鹦鹉别跑,小朋友的妈妈也在后面追。

嫂子在最前面,小丽紧跟其后,小朋友妈妈和妞在最后。

小朋友一直跑到街对面站住,回头逗鹦鹉,来呀,你追我呀!鹦鹉站住,呼呼喘气,又拔腿开始追。

嫂子几乎伸手抓到了鹦鹉,小丽也到了,却在鹦鹉拔腿的瞬间,没抓住。

一辆卡车刺耳的声音传来,嫂子和小丽几乎同时扑向鹦鹉。

街上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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