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表白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阮窈就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
当剪刀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西装衣料，露出底下那道翻开的皮肉时，她的心也跟着那剪刀的动作，一阵阵地抽紧。
反倒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靠坐在那里，除了脸色比平时更白一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处理完伤口，医生仔细叮嘱了注意事项。
霍衍之听完，侧过头，对一旁的阮窈说：“阮小姐也去做个检查。”
阮窈知道自己没事：“我不用，那东西没有砸到我。”
“去做。”
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样的霸道，有一瞬间让阮窈在他身上看到了前世霍衍之的身影。
阮窈拗不过他，只好跟着护士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一项项下来，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
等阮窈从最后一个检查室出来，心里想着霍衍之肯定已经走了。
可一转弯，就看到他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他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换下了染血的外套，只着一件白色衬衫，受伤的左臂用绷带悬着。
那身迫人的凌厉被卸下，整个人像一尊浸在清冷月光下的雕塑。
疏离又矜贵，却偏偏让阮窈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像是小气泡一样，从她心底咕噜噜地冒了上来。
她小跑到他面前，努力压下嘴角想要上扬的弧度。
“霍衍之，你在等我吗？”
霍衍之闻声抬起头，没回答她的问题，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
“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我除了轻微贫血以外没什么问题，健康的很。”阮窈把检查报告单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得意。
贫血。
霍衍之的视线胶着在她娇嫩欲滴的嘴唇上，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记忆中的触感。
他记得她生理期时那副苍白虚弱、缩成一团的模样。
是贫血的缘故？
他的话有些突兀：“多吃肉类。”
“嗯？”阮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往前凑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你在关心我吗？”
女孩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笑意，像羽毛扫过耳廓。
霍衍之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放在腿上的那只手，指节极其缓慢地收拢，仿佛在捏碎什么无形的东西。
“我怕阮小姐身体欠佳，耽误乐星岛‘夏日奇境’的项目进度。”
提到‘夏日奇境’的项目，阮窈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眼睛弯了起来。
没有霍衍之的支持，她还摆不平那些老顽固呢。
她伸出手，用食指轻轻戳了戳他完好的那只胳膊。
“借口。”
女孩的指尖温软的触感，像一星火种，透过布料，精准地点燃了他骨血深处的引线。
霍衍之手臂的肌肉线条瞬间收束成硬块，一股隐秘的战栗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
“你看，你都不敢看我。”
阮窈的胆子越来越大，她又往前凑了凑，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洒在他的脸颊。
“霍衍之，下次回我的信息好吗。”
霍衍之对上她的视线。
那里面藏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沉郁的占有欲。
他想后退，喉结却诚实的缓慢地滚动了一下，吞咽着某种渴望
她，总是能轻易的让他乱了方寸。
“我们离得太近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暗哑。
“阮小姐就不怕别人误会？”
阮窈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声音又娇又软。
“误会什么？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吗？”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都因为她这句话而变得黏稠滚烫。
霍衍之垂下眼，视线落在她娇美的脸上。
女孩微微撅起的唇瓣泛着水润的光泽，像一颗饱满多汁的蜜桃，引引诱着人去采撷。
这张娇俏明艳的小脸，此刻离他不过几寸。
只要咫尺，他就能碾上那片柔软。
她在撩拨他。
霍衍之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指尖被激起一阵阵酥麻的痒。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在阮窈的腰间。
“阮小姐的包，不是丢了吗？”
话题转得又快又硬，阮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包。
她想起自己上一次为了蹭他车而撒的那个蹩脚谎言。
眼下是被当场拆穿了。
谎言被当场拆穿的窘迫让阮窈红了脸，但她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霍衍之记得她包的样子。
他比她想象中，更关注她。
“霍衍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吗？”
阮窈红着脸，歪头看他。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公布了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在过分寂静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
阮窈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原本不敢这么快就摊牌，可今天霍衍之救了她，又默默地在这里等她，都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
一时上头，就这么说了出来。
阮窈紧张地攥紧了手心，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四目相对。
霍衍之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滋长、翻涌，几乎要冲破那层优雅矜贵的伪装。
就在这让人窒息的安静里，阮窈包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铃声大作。
暧昧的气息瞬间消散。
阮窈心里把这个不合时宜打来电话的人骂了千百遍。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屏幕上是阮晟的名字。
阮窈不敢去看霍衍之的表情，转身走到走廊的另一头，压低声音接起电话。
“哥，你干嘛呀！”
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察的恼怒和娇嗔。
“呦，谁惹我们家小公主了，火气这么大？”阮晟在那头调侃了一句，然后说起了正事，“下班时间都过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这边出了点意外，耽误了，刚忙完。”阮窈含糊地解释。
“行了，那你现在直接来‘御景轩’。”
阮窈不情不愿，“去那儿干嘛？”
“咱家和沈家一起吃饭，爸妈叔叔阿姨他们都到了，就差你了。我听沈煜说，他也在路上了。”
阮家和沈家一起聚餐？
阮窈疑惑，“怎么突然要一起吃饭？”
“哥提醒你啊，今天这顿饭不单纯。”阮晟的声音透着八卦，“我看这架势，是相亲局。”
“如今你毕业了，沈家那意思，估计是想探探口风，把你和沈煜的事给订下来。我看咱爸妈也挺乐意的，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阮窈有些发懵。
她不是已经跟沈煜说清楚，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吗？
怎么还会有这种事？
难道他没跟沈叔叔和阿姨说？
阮窈握着电话，不明白为什么没有避过去上一世的这次聚餐。
她只顾着苦恼，没有看到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拐角阴影里，霍衍之正静静地站着。
他看着阮窈脸上困惑又烦恼的神情，丝毫没有要去赴心上人约会的羞赧和喜悦。
阮窈想，或许是沈煜工作太忙，忘了跟家里人提这件事。
既然如此，那她今天就必须去。
她要当着两家父母的面，把事情彻底说清楚，不能再让沈家叔叔阿姨误会下去。
打定主意，她对着电话那头的阮晟道。
“我知道了哥，我现在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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