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他只是太爱她

听到那声带着不确定和试探的呼唤，霍衍之的身体明显地僵直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

平日里那些温柔的、含着笑意的、从容不迫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阮窈从未见过这样的霍衍之。

他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得一干二净，那双平日里总是深邃迷人的眼睛，此刻像是两个沉不见底的黑洞，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混杂着惊惶与阴沉的浓烈情绪。

那是混合了极致恐慌与阴沉的复杂神色，像是在悬崖边失足，马上要坠入万丈深渊。

当他终于看清她完好无损地站在不远处，提着购物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时，他脸上的阴郁瞬间被某种更强烈的情绪击碎。

还没等阮窈看清霍衍之眼底翻涌的情绪，他就大步走了过来，用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将她攫进了怀里。

他抱得太紧了，紧到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你去哪了？”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沙哑得不成样子。

阮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身上散发的强烈恐慌弄得彻底懵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他是在担心她？

阮窈立刻就想通了前因后果。

手机没电关机，她又没打招呼就跑去商场，他找不到人，打电话也打不通，一定是在这里等了很久，等得快疯了。

一股酸涩的愧疚感瞬间涌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喉咙。

“对不起，对不起，”她立刻软了声调，伸手回抱住他紧绷的后背，急急地解释，“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然后我哥临时让我去旁边的商场帮他取个东西，我以为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耽搁了一下……”

她的解释，似乎并没有让他完全安心。

他沉默地抱着她，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阮窈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终于松开了一些。

霍衍之捧着她的脸，指腹带着粗粝的质感，用力地摩挲着她的脸颊，那双眼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像是要确认她是不是一个会随时消失的幻影。

“你会离开我吗？”

他语气里毫不掩饰地写满了脆弱和恐惧，有些刺痛了阮窈。

她没想到，自己这不到一个小时的“失联”，竟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巨大的恐慌。

她怎么舍得离开他。

她重生回来，就是为了牢牢抓住他的手，再也不放开。

所有自责、怜惜、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阮窈没有推开他，反而主动伸出双臂，紧紧地回抱住他的腰，踮起脚，用自己的脸颊去蹭他的。

“不会的。”她的声音又软又坚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她轻轻拍着他宽阔僵硬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跟你保证，以后手机绝对不会再关机了，以后不管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一定跟你说，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让你找不到我了。”

霍衍之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风暴和恐慌，在她的保证下，一点一点地，缓缓平息。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重新拿起那块被他攥得发烫的腕表。

然后，他拉过阮窈的手，重新、仔细地，将那块表为她戴好。

他的动作很慢，冰凉的金属表带贴上温热的肌肤，他修长的手指，专注地、一节一节地，扣上了那个精巧的表扣。

充满了某种确认所属权的仪式感，冰凉的金属表扣“咔哒”一声合上，像一个温柔的枷锁，在为一件珍贵的私有物，打上独一无二的烙印。

“好。”

他低声应着，仿佛终于得到了某种承诺和救赎，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阮窈看着他专注而脆弱的侧脸，昏暗光线下他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心里只剩下满满的爱怜，完全没有去深究他这种过度反应背后的原因。

他只是太爱她，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怕成这个样子。

霍衍之抬起头。

眼中的不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和满足。

他拉起阮窈的手，十指相扣，柔软的指腹在冰凉的金属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我们回家。”他说。

*

周六上午，江棠棠终于逮到了阮窈这个大忙人，两人约好了进行迟到的“闺蜜日”——逛街、吃饭、看电影。

晚上阮窈则要回阮家，陪母亲大人苏婉晴过生日。

出门前，阮窈在衣帽间里挑了半天，选了一条鹅黄色的吊带连衣裙，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娇嫩。

霍衍之没有催她，只是安静地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方丝巾。

等她换好衣服，他便走上前，动作自然地将丝巾松松地系在她的脖颈间，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一块还未完全消散的暧昧痕迹。

“外面风大。”他解释。

他还替她准备好了平底鞋，遮阳伞放在她今天要背的小包旁边，甚至连她常用的那支口红，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在包里。

一切都细致周到得令人发指。

阮窈心里甜得冒泡，踮起脚，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

“那我走啦，”她退后一步，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笑着开玩笑，“我不在家要乖哦，我会随时打电话查岗的。”

“好。”霍衍之笑着应允，眼底满是宠溺。

他目送着阮窈欢快地跑下楼，直到那抹明亮的黄色消失在玄关尽头。

脸上的温柔笑意渐渐敛去，霍衍之转身，迈步走回了二楼的书房。

他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熟悉的电子地图界面弹了出来。

地图上，代表着阮窈的那个红色光点，此刻正像一只欢快的蝴蝶，沿着预定的路线，朝着市中心的繁华商圈移动着。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无比的平静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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