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逛农贸市场
他几乎是被人搀扶着，才勉强站起来跟着纪委的人走出了办公室。
天渡城的清晨，沈岩有个不成文的习惯，隔三岔五就要不带随从，或者只带个小赵溜达到菜市场里转一转，用他的话说就是。
“办公室里的报告写得再好，也不如到这菜市场里听两句骂娘来得真实。”
沈岩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衫和小赵两人像寻常早起遛弯的市民，到了城西最大的曙光路农贸市场。
他在一个蔬菜摊前停下，拿起一把小油菜说。
“老乡，这菜怎么卖？”
摊主是个大爷，一边麻利地给人称重，一边回道。
“三块五一斤，自家地里种的，新鲜着呢！”
“最近这菜价，感觉怎么样？进价贵了吗？”
沈岩闲聊似的问。
“哎，别提了。”
大爷叹了口气，说道。
“这几天又涨了点，油价贵了运费就高，到头来还是我们这些小本买卖和老百姓扛着。”
沈岩点点头，又跟旁边一个卖肉的大姐聊了聊猪肉价格，跟一个卖鸡蛋的大叔问了问饲料成本。
他问得细，态度又随和，摊主们也都乐意跟他唠几句，小赵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快速记着几个关键信息。
转到水产区，一个围着皮围裙的中年汉子正在大声吆喝。
“活蹦乱跳的基围虾便宜卖了，最后一点，卖完收摊！”
他摊位前围着几个大爷大妈，正在挑拣，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拎起一串用厚厚黑色塑料袋装好的虾，掂量了一下说道。
“老板，你这虾分量够吗？我怎么觉着这袋子挺沉？”
那壮汉眼睛一瞪，说道。
“老太太！你这话说的，我在这市场卖了十几年水产，这袋子是厚点，那是为了不让虾蹦出来，你不买别捣乱！”
老太太还是小声嘟囔，说道。
“我上次在你这就买过，回家一称，少二两以上。”
李老六直接爆了粗口，指着老太太的鼻子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少了，别在这儿污蔑人，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做生意！”
旁边有人看不过去，劝道。
“老六，好好说嘛，人家老太太也是问问。”
“问什么问？她就是来找茬的。”
李老六唾沫横飞。
“老子明码标价，爱买买，不买拉倒，再啰嗦，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扇你？”
他态度极其嚣张，周围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这李老六是市场里有名的刺头，据说跟管这片的工商所领导是亲戚，平时缺斤短两是常事，大家一般都忍着。
沈岩在一旁看得真切，他走上前，拿起旁边台子上一个厚重的黑色塑料袋，用手捻了捻，又看了看李老六那台老式电子秤，心里已经有了数。
这塑料袋本身就有分量，再加上秤可能还有猫腻，坑人没商量。
沈岩平静地开口。
“老板，你这虾，给我也称二斤。”
李老六斜眼瞥了他一下，见是个生面孔也没放在心上，不耐烦地说。
“要买快点的，我等着收摊呢！”
说着，麻利地铲虾、装袋、过秤，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嘀！”
秤上显示：二斤一两。
“算你二斤，给钱，一百二！”
李老六把那个滴着水的黑色塑料袋往沈岩面前一递。
沈岩没接，反而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便携式电子秤，这是他下乡调研时常备的工具之一，他把那个黑色塑料袋直接放在了自己的秤上。
小巧的屏幕上数字跳动，最终定格：一斤六两半，足足少了近半斤！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那悬殊的数字。
李老六随即变得更加凶悍，一把抓过沈岩的便携秤摔在地上。
“你拿个破玩意儿在这儿捣乱，老子这是标准秤！工商局验过的，你这是黑秤！”
沈岩看着地上被摔坏的秤，说道。
“标准秤？那为什么我的秤显示只有一斤六两半？还有你这塑料袋，一个就得有一两重吧，这算不算欺诈消费者？”
“欺诈你妈！”
李老六彻底撕破脸，指着沈岩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小瘪三，存心找茬是不是？知道老子是谁吗，我亲舅舅是区工商局的张副局长，你敢在这儿撒野，信不信一个电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工商、城管，那都是我舅一句话的事！赶紧给钱滚蛋，不然老子让你横着出去！”
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沈岩脸上，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小赵在一旁气得拳头紧握，就要上前亮明身份，却被沈岩一个眼神制止了。
沈岩看着李老六那副有恃无恐的嘴脸，不怒反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区工商局张副局长，好大的官威，怪不得你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缺斤短两，欺行霸市，原来是上面有人。”
李老六以为沈岩怂了，更加得意说道。
“赶紧的，一百二，一分不能少，再赔老子秤钱，不然今天没完！”
周围的大爷大妈们都替沈岩捏了把汗，有人小声劝。
“小伙子，算了算了，惹不起就认倒霉吧。”
就在这时，市场入口处一阵骚动，市场管理处的几个负责人和区市场监管局的几个干部，正陪着市市场监管局的局长匆匆赶了过来。
李老六一看市场管理处的人来了，像是见到了救星，反而更来劲了，大声嚷嚷说道。
“王所长，李主任，你们来得正好，这小子在这儿捣乱，还拿个黑秤砸我的招牌，赶紧把他抓起来处置。”
市场管理处的王所长心中已是十分郁闷，却也无话可说，知道这次彻底坏事了。
沈岩并没有理会那个李老六，而是转头看向区局的局长说道。
“你是区局负责人吧？今天来得够快的，那我问你，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那位区局局长自然认得沈岩，十分惶恐地说道。
“沈书记，您怎么会在这儿？我们工作上有失误，我向您承认错误。”
李老六一听，瞬间吓得脸色发白，刚才还劝沈岩认倒霉的那些人也全都傻了眼。
沈岩指着李老六对局长说。
“这个摊位长期缺斤短两，态度还十分嚣张，刚才他自己承认，区工商局的张副局长是他舅舅，现在你马上把他的摊位查封，违法所得顶格处罚，如果处理不到位，我就撤你的职，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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