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敲山震虎

“啊？”阙天齐吓了一跳，“魏……魏书记……”

魏忠良没搭理阙天齐，径直走到沈砺面前，伸手轻抚他的额头。

“有点发烧，是他们搞的吗？”

沈砺没直接回答，但答案已经很明显——经过两轮冰火夹击，他被折腾感冒了。

“魏书记……”

阙天齐刚想解释，魏忠良沉声打断，“我在跟小沈说话，没问你！”

阙天齐吓得脸色煞白,赶紧闭上了嘴。

魏忠良轻声安抚：“小沈，你不用有任何顾虑，把你的遭遇如实说出来，我代表组织会替你做主。”

大领导发话了，沈砺当然不能再有所保留，把进门之后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魏忠良听完,眉头瞬间聚成一个“川”字，转头直勾勾瞪着阙天齐，几乎处在爆发的边缘。

阙天齐缩着脑袋，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敢直视魏忠良的眼睛。

屋里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墙上挂钟“嘀嗒嘀嗒”的声音，仿佛敲响丧钟一般。

许久过后，魏忠良缓缓开口：“阙队长，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你的主张，还是另有其人？”

阙天齐满头冷汗，支支吾吾难以启齿。

如果把葛振海供出来，他就成了背叛上司的小人，以后的仕途堪忧。

如果替葛振海背锅，别说以后，可能当场就会被撸掉乌纱帽。

权衡再三，他哆哆嗦嗦坦白：“魏书记，是……是葛局的指示。”

“我错了，不该违反规定审讯，求您……”

“好了，别说了！”魏忠良抬手打断，立马给林贤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林贤一如既往恭敬有加：“魏书记，什么指示？”

“你叫上市局党组成员，现在立刻来一趟督察支队，我在这等着。”

魏忠良的语气十分严厉，甚至都不加称呼，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说出这番话。

林贤预感不妙，小心翼翼追问：“魏书记，具体要叫哪几位党组成员？”

“没有特指，就是全部，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们马上就到，请您稍安勿躁。”

挂了电话，林贤几乎已经猜到了原因，大概率跟沈砺被抓有关，立马给葛振海通了个电话。

“你把沈砺带去督察队以后，具体怎么做的？”

葛振海脱口而出：“交给阙天齐处置了，还是老一套，老虎凳辣椒水……”

林贤一听，差点忍不住骂娘。

让他敲打沈砺，不是物理敲打，这个蠢货当成字面意思了！

“魏书记让我们马上过去，你提前想想怎么解释吧，但我要提醒你，不要乱说话。”

啪！

电话直接挂断。

葛振海瘫坐在椅子上，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该说不说，在官场，墙头草是真难当。

倒向陈伟，林贤打压；倒向林贤，魏书记打压；保持中立，两头打压……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十五分钟后。

林贤、陈伟、崔颖、葛振海、马奔腾相继赶到现场。

沈砺披着一条毯子，医务人员在给他检查身体。

魏忠良坐在审讯椅上，脸色铁青，怒意翻涌。

阙天齐站在旁边，耷拉着脑袋，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林贤一脸惊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小沈，你怎么会在这里？”

外人眼里，他那无辜、愕然、困惑的表情跃然脸上，一点不像演的。

如果奥斯卡奖评委在这里，高低得给他评一个“装糊涂”影帝。

沈砺没接话。

魏忠良替他回答：“关于这个问题，你要问阙队长了。”

林贤转头质问阙天齐：“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阙天齐把头埋得更低，“林局……是……是葛局让我调查沈砺同志的违规问题……”

葛振海一听就急了，“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调查沈砺了！”

“葛局！”林贤厉声呵斥，“不要插嘴，让他说完！”

葛振海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瞪了阙天齐一眼。

事已至此，阙天齐豁出去了，把事情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包括他对沈砺的虐待，也都是葛振海授意的。

葛振海气得破口大骂：“阙天齐！你不要血口喷人！案子是你办的，你居然赖到我这个分管领导头上！”

阙天齐一脸无辜辩驳：“我跟沈砺同志无冤无仇，甚至从未有过交集，要不是您发话，我怎么可能调查他啊？”

“混账东西！”

葛振海暴怒，抬手就想扇阙天齐一耳光。

陈伟赶紧拦住他，装模作样劝道：“葛局冷静，魏书记、林局以及各位党组成员都在这，你一个副局长对下属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可他完全是对我的污蔑！”葛振海气得浑身发抖。

林贤冷着脸说道：“不管阙天齐说的是污蔑还是事实，你这个分管领导都难辞其咎，必须给魏书记和当事人沈砺同志一个交代！”

葛振海知道，林贤这是在给他台阶下。

不然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魏书记撸了。

他急忙跑到魏忠良面前大喊冤枉：“魏书记，我跟沈砺同志同样无冤无仇，根本犯不着让督察队找他的麻烦，请您明察秋毫！”

看着这几个人浮夸的表演，魏忠良冷冷一笑。

“你跟小沈无冤无仇，他跟小沈也无冤无仇，你们都无冤无仇，那是谁跟小沈有仇？陈局，是你吗？”

陈伟大吃一惊，慌忙摇头，“魏书记，天地良心，这件事我压根不知情。”

“而且我对小沈一直特别看好，提拔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调查他？”

“哦……”魏忠良撇撇嘴，“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没人愿意站出来负责吗？”

在场的都是人精，没有人听不出来弦外之音。

这番话看似是个问句，实则矛头明确指向了市局一把手林贤。

火车快不快，全靠车头带，都快开到沟里了，还不承认错误？

林贤硬着头皮站出来，“魏书记，我作为市局的领头人，没能处理好内部团结问题，愿意承担此次事件的全部责任。”

魏忠良长叹一声：“林贤同志啊，你是政委兼局长，搞思想工作出身，省市领导原本对你寄予厚望，没想到内部管理却是一塌糊涂。”

“小沈是二等功臣，是警队标兵，是年轻干部的模范，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优秀同志的？”

“搞内部调查就算了，你们居然还刑讯逼供，简直岂有此理！”

“哪怕就是一个犯罪分子，也不能刑讯逼供，你们把党纪国法置于何地？”

“更何况你们还是执法者，执法犯法，败坏警队形象，让同志们寒心，让老百姓恶心！”

林贤被臊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硬着头皮表态：“魏书记，我向您保证，一定负责到底，严惩相关责任人……”

“别说这些不切实际的。”魏忠良抬手打断，“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真想负责到底，你不如退位让贤，继续干你的老本行，换个能管事、能扛事的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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