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两千

弄堂很幽深，明明方才还烈日当头，一踏入这狭长的小巷，一股阴凉的、带着潮湿霉味的寒气便扑面而来，乔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下意识拉紧针织衫外套，从衣兜里拿出一块面巾捂住口鼻，深呼吸，敲三下，停一下，再敲两下门，然后静静等待。

不到一分钟，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道窄缝，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显出身形。老人的左眼早年前似乎受过伤，眼球呈现灰白色，眼下还有一条划过鼻梁的伤疤。

尽管已经看过一次了，乔宁依旧会吓一跳。

上一世她见到这位老人后就害怕得后退好几步，要不是王云香在不远处盯着，铁定落荒而逃，

好在后面进去后发现老人虽然看起来精瘦干枯，性格却也还好，至少没为难她一个孤身一人来‘冒险’的小姑娘。

乔宁咽了咽口水，勉强扬起笑容：“您好，我来换点东西。”

老人那只完好的右眼锐利地在她脸上扫过，没多言语，只是将门缝开得更大一些，足以容一人侧身通过，然后沉默地让开了身位。

乔宁捏紧胸前的衣服走进去。本来小黄鱼是放在内衣里的，但穿过小巷的时候她已经偷偷拿出来，用胸前的针织衫包裹住。

这房子不大，乔宁很快就被引进一个封闭的房屋，期间还在院子里看到三个嬉戏打闹的小孩，和上一世几乎一样，只不过这三个孩童更稚嫩一点。

小黄鱼换钱也很顺利，乔宁听到老人声音如断弦的小提琴一样刺耳难听的说：“按照现在的金价，二十一块三一克，两条小黄鱼，一共一百克，收取一块三每克的手续费，合计两千元。有没有意见？”

乔宁睁着一双惊慌无措的杏核眼飞快摇头：“没……没有。”

老人诧异看了乔宁一眼，似乎也没想到这胆小的姑娘能一瞬间同意，毕竟一块三一克，一百克就是一百三十元。

任谁给出去这么大笔手续费都会心疼的。

乔宁勉强保持镇定，在老人当面数清楚两千元递给她后拿着钱就匆忙离开。

尽管知道老人不会对她怎么样？但看起来也太吓人了。

走出金铺，七拐八拐，乔宁确定自己安全后才解开面巾，拿着钱的手激动的颤抖。

有了这些钱就能买录音机，她再引诱王云香发现姜瀚顶替姜浩身份，在母子两对峙的时候录下她们所有的话。就有能威胁姜家人的把柄。

想到这里，乔宁心里难免有些激动，深呼吸好几次才冷静下来。她不敢大意，谨慎地将钱分开，小心地塞进外套内兜、裤子口袋以及鞋底等不同的地方藏好，尽量不显露痕迹。

然而，或许是心神激荡未平，也或许是命运使然。当她低着头，快步穿过一条相对热闹的街市，一心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时，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唔！”

乔宁被撞得踉跄了一下，手下意识护住藏钱最多的内兜。

“对不起，同志，你没事吧？”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乔宁惊愕抬头，再次撞入那双如秋日湖水般清邃的眸子里——是他！昨天在食堂帮了她的人。

察觉自己的手腕还在他的手里，乔宁猛地红了脸，慌乱后退几步，声音颤颤的：“没事，对不起，哦，不对，谢谢。”

怎么两次遇到这人都是这样的糗态，乔宁懊恼捶一下脑门，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我先走了！”她深鞠躬，打算溜之大吉。

却没想到刚转身，男人低沉的嗓音又冷不丁的涌入耳朵里：“等等。”

乔宁一个激灵，僵在原地：“还有什么事吗？”

就在她心里飞速盘算着该如何尽快脱身的时候，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几乎难以捕捉的轻笑。

乔宁动了动耳朵，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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