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五百块

不管内心多么着急想要推进计划，乔宁都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所以在王云香目不斜视走过早餐摊的时候，她快步上前轻轻拉住她的胳膊，十分贴心的说：“妈，先吃早餐吧，咱也不差这一会儿。”

王云香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早餐摊，胖乎乎的包子散发着热气腾腾的香气；金黄色的油条在油锅里欢快地翻滚、膨胀，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再加上浓白的豆浆、焦香的葱油饼……

王云香默默吞咽口水，胃部发出抗议的轰鸣，一阵阵抽疼。

想吃！

好想吃！

但是不行！

她的人设不允许她做出前后不一的事。

王云香强行扭过头，硬邦邦地说：“不吃了！正事要紧！”

乔宁再一次拦下她，迟疑道：“可是，您都两天没正经吃东西了，空着肚子怎么行？待会儿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万一他们的人不配合，肯定要费些口舌。您要是体力不支，岂不是白白错过了机会？咱们先去吃点早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理论。”

王云香本能的觉得这话有问题，但因为肚子太饿，脑子供能不足，想了一下没想出个所以然，反倒被早餐的香味勾起了胃里的馋虫。

她只得妥协：“行，那就快点。”

乔宁重重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转而对早餐摊老板说：“王叔，来四个肉包子，两碗豆浆。在这儿吃。”

这短暂的笑容，如同阴霾天空中透出的一缕微光，落在周围熟悉的邻居眼里，都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这才对嘛！小乔宁长得这样漂亮，就该开开心心才是。

——

两人匆匆在路边摊吃了点东西，便直奔纺织厂。

宁城纺织厂是本市的老牌大厂，高大的红砖围墙圈起大片厂区，几排宽阔的苏式厂房矗立其中，烟囱高耸，机器轰鸣声隔着老远就能听见。

正值上班时间，穿着工装的工人们或步行，或骑着自行车，如同潮水般从各个入口涌入厂区，显得繁忙而有序。

王云香心急，拉着乔宁就要跟着人流往里冲，却被门口穿着制服的保安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非本厂职工不能进去！”

乔宁上前一步，面露难色：“同志您好，我们想找厂里的领导。”

保安狐疑，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在看到乔宁愈发漂亮的脸后惊艳了一瞬，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些：“没有提前预约是不能进去的。”

王云香见状，心头火起，她到现在还依旧怀疑乔宁想找新的男人，语气难免暴躁：“看什么看！说了找领导就是找领导！我儿子姜瀚在你们厂出事了！被活活烧死了！我来要个说法！快让开！”

她说着就要硬闯，保安立刻板起脸，横跨一步严严实实地挡住去路，声音也严厉起来：“这位同志！请你冷静！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想怎么不客气？”王云香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彻底豁出去了，扯着沙哑的嗓子哭喊起来：“大家都来看看啊！纺织厂草菅人命啊！我儿子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连门都不让进了！还有没有天理啊！赔我儿子！”

她这一闹，立刻吸引了周围上下班工人的目光，纷纷驻足观望，窃窃私语起来。

保安见情况要失控，不敢再强硬阻拦，连忙道：“您别喊！别喊！我这就联系领导！”说着，赶紧跑回岗亭用内部电话汇报。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出来，自称是厂工会的李主任。

他把两人请到门口的接待室，脸上堆着程式化的哀痛和无奈：“姜瀚同志的事情，我们全厂上下都深感痛心和惋惜。请节哀。关于抚恤赔偿的问题，厂里正在研究，一定会给你们家属一个交代的，只是这需要时间……”

他打着官腔，避重就轻。

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推到王云香面前，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宽厚’：“这里是五百块钱，是厂领导特批，给家属的一点心意。还请您二位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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