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道歉
我茫然看着天花板。
脑海里浮现出白天苏予南在我耳边说过的话。
这种时候，你不会慌的。
慌张，惊恐，甚至愤怒，都是无用的情绪，只会让施暴者更加兴奋。
陈舟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有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两下。
……
门外。
苏予南手里拿了一串钥匙，很耐心的一把一把试过去。
终于咔嚓一声，门打开一条缝。
我躺在床上，被子盖住我瑟缩的身子，陈舟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将扣子一颗颗扣上。
整理好袖口，他若无其事踩着皮鞋走出去，跟苏予南擦肩而过。
苏予南慵懒靠在门边。
“臭鞋不脱是吧？”
陈舟停步，笑着看他：“半夜不敲门进我妹妹房间是吧？”
“哥哥在妹妹房间里脱衣服？”
“很正常。”
“正常？”苏予南拿出手机，翻找一个联系方式，“我问问陆佳仪，这到底正常不正常。”
“随你。”
电话还没拨通，陈舟已经走了出去。
听到外面大门关上的动静，我松了口气，坐起来想跟苏予南道谢。
道谢的话还没开口，他先出声，语气偏冷。
“你把人放进来？”
我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身为助理，我没有经过他允许，就开门放了人进来，无疑是很大的过失。
苏予南淡淡瞥着我。
“再有下次，你收拾收拾自己走。”
我说：“对不起，下次不会。”
他转过身，又转回来：“如果有什么难处，受了什么胁迫，你说出来。”
我想了一分钟，摇摇头。
苏予南没再这儿浪费时间，收回注视在我身上的目光，径直离开。
我赤着脚下床，把台灯从地上扶起来。
关了灯，我木头似的坐在床边，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一下。
“老天奶，张总突然开窍了，还让我带薪休假几天，该不会在憋什么大招吧？”
“不管了！休息了再说！”
“岁岁，你睡了没有？忘了问你找到工作没有。”
黑暗之中，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
……
今天不需要起早，通告上是9点到片场，
苏予南的情绪不大好。
用完早餐，我问他要不要喝水，他很不耐烦：“我喝不喝，倒水都是你的工作。”
起床到现在没看见他和颜悦色，可能昨晚的事惹到了他，我只能事事小心翼翼点，当老板的脾气差很正常，
我倒了水，就默默端着盘子去厨房清洗。
走出酒店房间，我蹲下来给他喷防蚊水，他突然对我说：“林岁，你是个人，不是条狗。”
我点头：“是的。”
“知道人和狗的区别吗？”苏予南说，“狗是能被驯服的，打它，欺它，再给顿吃的，它照样死心塌地。”
我手里还拿着防蚊药水，显得有些呆滞。
“是的。”
苏予南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帘轻垂：“你现在就很像屈服于陈舟的一条狗。”
话落，他往前走。
我看着他背影，终于开口：“报警是什么结果，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苏予南脚步停滞。
我继续说：“判罪必须有充足证据，但他却可以改变鉴定结果。很多时候有罪无罪，不看他做了什么，而看他是谁。”
“……”
“我当然也可以借助网络，把所有东西曝光，但我以后也很难好过。如果没有你发的微博，现在还有很多粉丝在人肉我，跟踪我，想拿硫酸泼我。我为什么要跟他这样鱼死网破？有人能为了我以后的安危负责吗？”
“……”
“你或许看不上陈舟，但事实上，他一句话就能让我失去工作，也能让我唯一的朋友在单位不得好过。”
“……”
“我真的试着挣扎过，可我不是剧里的女主，没有人救我，我的挣扎也是徒劳无用的，只是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陷入更难堪的境地。”
“……”
“苏先生，你的身份注定很多人与你相处当中会有顾忌，但我不一样，我就是个普通人，甚至连父母都没有。”
我一步步走上前，站在他身后。
“在那些有更多金钱权势的人眼里，我就是一条狗，甚至我可能还比不上他家里的宠物狗。”
“……”
“除了被驯服，我还有别的路吗？”
我不期盼苏予南能共情我这番话。
他或许只会觉得我窝囊，废物，还觉得我强词夺理，但我眼前就只能这样了。
去片场的一路，苏予南都很沉默。
车子很快到今天的片场，司机下车来给他开车，他把门又关上。
“我为今早那些话向你道歉。”
我一愣，“啊？”
他是老板啊，而且我并没有觉得他说的话多过分。
苏予南说完那句话，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
今天陆佳仪状态不是很好，人有点憔悴。
不拍戏的时候，人就躺在躺椅上不动，没有精神。
陈舟陪在她身边，端红糖水给她喝，给她揉肚子，再温柔妥帖不过。
我收回目光，自嘲一笑。
他冲动的样子我见过，这么温柔的样子我倒真没见过，做阑尾手术我都是一个人住的院，何况来个姨妈。
苏予南拍完一个镜头，我赶紧凑上去递水。
“给我擦汗。”
他手上抹了粘稠的血浆，不方便。
我举高手臂。
他很配合的稍稍低下头，我轻轻捏着纸巾将他额间细小的汗珠一点点擦去。
靠得太近了。
我突然想到昨天拍那段戏的时候，他捏着我腕部的手掌宽大温热，泼墨的眼帘轻轻颤动着，近在咫尺的杂乱无章的呼吸……
苏予南看着我：“在想什么？”
我恍然回神，收回手：“在想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苏予南笑了一声。
“当然。”
“林岁，”陆佳仪突然喊我，“今天把《心有不甘》的合同签了吧。”
我迟疑了两秒。
“我把那20万给你退回去。”
无论陆佳仪到底什么目的让我去演那个女二，都算了，跟陈舟的交集，就到这个戏杀青为止。
《心有不甘》的剧组有他，我绝不会去的。
想必陆佳仪更愿意看到我这样的态度。
陆佳仪挑了下眉。
“好。”
我立马着手转账。
转账成功，我心里乱成一团的死结好像解开一点，轻松不少。
茶几上有个手机随即响了一声。
陈舟自然而然的拿过，解锁，扫了眼转账内容，温柔看着陆佳仪。
“要不要回房车睡会儿？下场戏还有三小时。”
陆佳仪向他伸出双手。
“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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