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条件
他们没上电梯。
电梯门很快自动关上，继续缓缓上升。
我站在电梯角落，楼层到了以后，先跨出去，头也不回的回到病房里。
苏予南跟在我后头进病房，就坐在沙发上不走了。他手机电量好像用不完，刷了很久还在刷。
护士来给我量体温，苏予南把手机屏幕摆到我面前。
他在备忘录里打了一句话。
[需要我去跟陈舟解释吗？]
我摇摇头。
我的任何事，都与陈舟没有任何关系。
他又打：[那几个人在派出所拘留，我们要求学校开除处理，并以故意伤害罪起诉她们，不予和解。]
不留退路，就怕对方行事更加极端，但如果轻拿轻放，也必然会变本加厉。
我由衷说：“谢谢。”
苏予南目光复杂看着我良久，终于开口。
是三个字，我透过他的嘴型看出来他说了什么。
但我磕了下眼皮，装作不知：“你说什么？”
他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
起初有些不习惯，总是在看电视的时候下意识调大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才想起来什么情况，慌慌张张关掉电视，生怕吵到隔壁的人。
几天之后，莫名其妙的焦虑烦躁，甚至有些恐慌。
听不到，连淋浴时的水声也听不到。
喘不上气的时候，我几次打开手机翻通讯录，盯着苏予南的电话号码，却始终没有点下去。
住院的一个月里，苏予南来过三回。
这个剧组他戏份不多，但几乎每天都有通告，抽不出空跑医院。
他人不在，保镖轮班在病房外面守着，我几次出去，都有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江雪挺着圆润的肚子特地来看我。
“你回消息却不接电话，我就知道不对劲。但我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这个病房很贵吧，你现在是真发财了啊！”
她说了一堆之后，突然想到什么，怔怔自言自语：“我忘记了你听不见。”
我抬起脸，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拖地的阿姨进来一趟，她们聊了起来。
“那个明星住在楼下你们知道吧，今天终于出院了，本来病房就紧张，那个明星为了安静把楼下半层都给包了，还有一堆粉丝装病强烈要求住院，缠着医生要住他那层去，搞得门诊天天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总算人走了。”
江雪说：“陈舟啊，好像住院是一个月前的新闻了？今天才出院？”
“是哩，”阿姨看了眼门外，凑近了小声说，“医院没有往外透露病情，我晓得点，伤得比那些粉丝知道的还重，之后救醒了还是动不动昏迷，在医院里又抢救过好几次。”
“是出车祸吗？”
媒体报告各不相同，外头网友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阿姨说：“被打的，打得可惨了，那个主治医生说的，送来晚一点基本上没救，至少也是个植物人。”
江雪有点不信：“陈舟女朋友好像背景就很厉害吧，他们两感情那么好……”
“资本上面，还有很大的资本，”阿姨叹息着说，“他那个女朋友是真的好，在抢救室外面哭得老惨了，打很多电话让安排一些很厉害的医生飞过来，住院一个多月，天天在这儿陪护。”
江雪感慨：“陆佳仪是挺好，漂亮又温柔，换我是陈舟的话，爱死她了。”
我低头看手机。
微信有个新的添加消息，头像是一台摄像机。
[林小姐你好，我是导演秦鸣，因不可抗力因素，《心有不甘》剧组需要换角，拍摄计划推迟，这边想邀请你出演，是否方便详聊？]
《心有不甘》剧组男女主是陈舟和陆佳仪，出了这种事，肯定没法照常拍摄。
但这个人肯定是骗子。
我刚准备拉黑，秦鸣又发来消息。
[这边邀请苏予南出演男主，但他提的唯一条件，就是让我说服你参与到项目中来。]
我对着手机屏幕愣住。
他肯不肯出演很看重一个条件，就是戏份不能太多。《心有不甘》的剧本我看过，男主戏份非常多，照常理他不会考虑的。
这一个月里，苏予南很少过来，来了会坐一会儿，向医生了解下我的情况，但不跟我沟通。
微信上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是在办住院那天。
我以为，他会慢慢的，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越久，直到再无交集。
可是为什么他向秦导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把聊天记录截了个图，转发给苏予南。
[我：？]
[苏予南：你可以拒绝。]
[我：谢谢你给我机会，可是我听不见，演不了。]
[苏予南：现在听不见，不是以后听不见。]
[我：可是答应了的话，现在要签合同，到时候演不了就是违约。]
[苏予南：违约金我来。]
看来他希望我接这个戏。
我缓缓打出个“好”字。
刚发送，我突然听见江雪的声音。
“这些明星挺看不懂，那个苏予南在微博diss过陈舟，结果陈舟住院，他却来看望好几次。”
这家医院被盯得紧，苏予南过来住院部被一些狗仔拍到，媒体发出来就成了【苏予南频频探望陈舟】。
阿姨拖地的动作停下来，握着木柄笑着说：“那个蛮帅的。”
“我也更喜欢苏予南这一挂，”江雪跟她聊得特别投机，“他就是那种特别阳光干净的帅，对他有想法我都羞愧，感觉自己在犯罪。”
阿姨点点头：“我闺女也是说，陈舟看起来太有故事了，更喜欢姓苏的，为了这个明星她差点跟同学打起来，因为她同学喜欢陈舟。”
江雪哈哈笑了两声。
“那你女儿肯定来医院蹲过吧。”
“是啊，她要上学，周末就蹲在医院里写字，想看一眼苏予南，但运气不太好一次没见到，现在陈舟出院了，苏予南肯定也不会来了。”
阿姨顿了顿，又说：“但是有些人说，他不是来看陈舟的。”
江雪不屑一顾：“不可能的，这医院里还能有谁让他经常过来？你看他探望陈舟的热搜挂了好几天，也没有人澄清。”
阿姨笑：“这有啥澄清的，又不妨碍谁名誉。”
我一眼不眨看着她们的嘴。
她们的声音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但好歹能听见一些了。
像那种几十年前的电视机，时不时飘一下黑白雪花，有些刺耳的噪音。
江雪还跟阿姨说：“我这个姐妹也喜欢苏予南，手机壁纸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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