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客气

小孩子不懂亲生是什么概念，只知道跟妈妈结婚，那就是爸爸，所有人都这样告诉她。

苏予南目光复杂的跟她解释：

“有些人需要跟你妈妈结婚才能成为你爸爸，但我是你的亲生爸爸，不管你妈妈跟谁在一起，我都是你爸爸，因为你身体里面流的跟我是一样的血。”

茵茵仰着小脸，眉头微微蹙起，一脸茫然。

她想来想去，最后说：“我要问问刘奶奶。”

苏予南眼底闪过失落，但他不再强求。他直起身，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原地，目送着我们一家三口离开。

……

我在城市北边有个大平层，我们就去住在那里。

吃个饭的功夫，商太太打了无数电话过来，都被商承川掐了，最后他烦不胜烦的把这个号码拖进黑名单。

然后他爸打电话过来。

“爸。”

“我体谅她？”

“您没弄错吧，一把年纪了还恋爱脑，我是你亲儿子！她这么对我，你一点意见都没有？”

他爸说：“我已经说过你妈了，下次不会再这么做。而且你们婚期没几天了，还是住回家里来吧，你妈妈都要把眼睛哭坏了，她是真知道对不起你，但你真的要体谅他，你从小到大都在她身边，可是她一口奶都没喂给陈舟。”

我抬眸看商承川一眼。

论对老婆无底线好这块，他是有点遗传他爸爸的。

商承川说：“以后反正我也不会再叫她妈了，她是陈舟一个人的妈妈。那个家里你们住就行，我们不来了。”

他把他爸的号码也拖进了黑名单。

茵茵跪在椅子上很乖的吃着饭，眼神偷偷打量着商承川，目光有些小心翼翼。

离开苏予南那儿，商承川就不发一言了。

茵茵很会察言观色。见他不高兴，也就不打扰他。

商承川很少会这样沉默，连个笑脸都没有，心事重重的样子。

等茵茵吃完了，自己下桌去玩，商承川才轻声开口：“陈舟不会被送到公安局去的，最初陈舟把罪证交给苏予南的时候，苏予南就答应过保他活着。”

我只知道陆家集团的窟窿被捅破，是苏予南去做的，我也知道那些东西是陈舟交给他，却不知道苏予南还做过这样的承诺。

难怪他让我不要再过问。

商承川大概这三天都没好好睡过，我在厨房里洗碗，他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我从厨房里出来，茵茵手指竖在唇前，示意我小声。

“爸爸睡着啦。”

我从柜子里拿了件薄毯，轻轻给男人盖上。

他到天黑都没醒，睡得很熟。

我拖地拖到他身边时，他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商太太发来的微信消息。

我忍不住点开看了眼。

[承川啊，其实你就是被恋爱脑冲昏了头脑，林岁如果不爱陈舟，会生下茵茵吗？只不过陈舟另外有老婆，他们两个继续在一起对双方的前程都没好处，所以才不摆在明面上。事实上他们真的很相爱。别傻了儿子，你觉得她会不清楚陈舟是我儿子吗？她最初接触你，也就是冲着你跟陈舟那点血缘关系来的。妈妈知道这些话很伤人，但你一定要听进去。]

睁眼说瞎话。

明明准备订婚之前，我都根本不知道商太太和陈舟之间还有那回事，她给我泼脏水真是不留余力。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我指尖敲击屏幕，回复了一段话。

[阿姨，你欠陈舟的还不清，但这都是你个人的事，你现在还对不起承川。你再怎么抹黑我，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改变不了你对不起承川的事实。]

发送之后，胸口的憋闷依旧没有缓解。我继续打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愤慨：

[承川先前虽然对你失望，但仍然怕你伤心，对你始终瞒着陈舟坠海的消息，怕你年纪大了承受不住。但你呢？你那边也瞒着他，却是为了伤害他。做母亲做到你这个地步，真是失败。]

打完最后一个字，我就把商太太的微信号删除掉。

删完了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商承川的手机。

而他已经睁开眼，手抓着身上的薄毯，睡眼惺忪，困困的看着我。

我有些窘迫把手机递还给他。

“刚刚手滑，把你妈妈微信删掉了。”

“哦，”他接过去，看都没看屏幕，无所谓地说：“本来也是要删的。”

那我就放心了。

我往茵茵那里看了眼，她正在全神贯注的玩点读笔，咿咿呀呀地跟着读，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注意到这边。

而有些话，我应该主动说起。

“这三天里，”我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跟陈舟，没有发生关系。”

商承川只是木然地“哦”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说：“你是我未婚夫，在意这个点很正常，但那三天我都是睡的沙发，陈舟没有碰我。”

以商承川的性格，估计不会开口细问，这种事出口即伤人，他一定会选择沉默。

可只要是人，都会在意自己另一半在关系存续期间，有没有发生过不应该的事，我有责任向他坦白。

“不是未婚夫，”他轻声纠正了我的说法，语气带着一丝执拗，“是老公。领证，比摆酒席更权威。”

“哦，”我还是企图要他相信，“但我真的……”

商承川疲惫道：“有没有，都没有关系，你是受害者，你没有错，不需要为这点事跟我澄清。”

我有点呆的站在他面前。

类似的话他先前跟我说过，可我心中还是没有底。

商承川继续说：“也许以后我会变心，对你不再有那么多体贴，但你一定要弄清楚，在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前提下，没必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更低哑了几分：“这次的事，是我妈干的，说到底，应该是我觉得愧对你。”

我立刻说：“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把她的错揽自己身上，不要自责。”

商承川终于抬起眼眸，深深地望进我的眼睛里。那里面布满了红血丝，承载着三天来的担忧、疲惫，还有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痛楚。

“岁岁，”他唤了我一声，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这三天里，有人发给我一个视频……是你在公路边上，扑进苏予南怀里的视频。”

我想了想，大概是被秦鸣下药的那次？从陈舟车里出来，拖着沉重的腿走了一段，看到了苏予南的那刻。

又或者是苏予南追尾陈舟的那次。

可不管是哪次，当时甚至都没认识商承川，他的性格也不至于计较旧事才对。

我解释说：“应该是我跟苏予南还在恋爱的时候，很久以前了。”

商承川苦涩一笑，继续说了下去：“我以为，等我找到你，你应该也会这样扑我怀里，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

“可是你跟我之间，总那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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