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5章


真的连死,都比旁人活得更锋利。

他喃喃道:

“萧宁……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躲?”

“你……到底算到了什么?”

“还是说……”

“你根本没想活?”

雪地里,萧宁的脚步更清晰。

剑在他掌中光芒更冷。

城门就在眼前。

三十万大军的第一排骑兵已经调好了马阵。

空气像在沸腾。

仿佛下一秒——

铁流便要吞没那孤影。

清国公忽然心口发痛——他竟有种错觉:

那少年不是去送死。

而是去做一件他必须做的事。

一件他认定了的事。

一件连他死,也必须去完成的事。

清国公忽然间只觉得呼吸发紧。

“萧宁……”

他低声呼唤着那遥不可及的名字。

风吹乱他鬓边白发。

雪落在他掌间,立即融化。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

他所要救的那个人,

并不是被命逼到墙角的少年。

而是一柄锋芒太盛的剑。

太亮。

太狠。

太孤独。

也太无所畏惧。

清国公喉头发涩,眼中竟罕见地泛出一丝湿意。

“你这疯子……”

“你根本不是要逃……”

“你是决心……要以你一人之躯——”

“去面对三十万?”

风雪大作。

三十万铁骑如黑海翻涌。

萧宁的背影,却在其中——越走越直。

清国公睁大了眼。

一句嘶哑的声音,溢出他喉口:

“你这是……想以一人,挡一军?”

“你想——以命,换局?”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风雪在吼。

大军在吼。

天地都在为那少年的步伐震动。

而清国公——

老眼之中,第一次出现了震骇之外的东西:

一种被压抑了半生的狂热,被一个年轻人的背影点燃。

“萧宁……你这孩子……”

“若你不死——你必是天下之主。”

“可你偏偏要在今日……”

他声音沉入风雪中:

“以一人,对三十万。”

“疯子。”

“疯得……让我这老东西都心颤。”

清国公喃喃着,视线死死钉在那道背影上。

风雪里,萧宁握着剑,脚步却不急不缓。他不像一个赴死的人,也不像求生,更不像赴战——

反而像一个在走向自己命运的人。

稳。

静。

沉。

每一步都落得极轻,像怕惊扰了风雪,而不是怕面前那三十万杀狂的大军。

清国公胸腔几乎堵住,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孩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宁走到城楼之下。

那扇巨木城门,在三日前曾被他一人一剑逼退三十万;在今时今日,大汗已下令屠城,城外杀声冲天,按理他该避之,如避深渊。

可他却伸出手。

手指落在那扇沉重的门板上。

一寸。

一寸。

轻轻推开。

没有声势,没有轰鸣,也没有震裂之音。

仿佛这是平常不过的开门动作。

可清国公看到那一瞬——脊背却像被刀划开。

“你……竟然……”

门扉在风中微微颤着,被萧宁一寸寸推开。

终于,让出一个人能走出的空间。

那少年跨出门槛。

站在城门前。

天地间风雪呼啸。

三十万铁骑如黑海般在远处翻涌,杀气凝成可见的雾气。

而城门前,只有他一人。

白衣如雪,剑如霜。

清国公只觉得眼前一阵发白。

要知道,他可是皇帝!

而他身后没有士兵、没有百姓、没有城楼火把、没有任何声势。

只有——

空城。

真正的空城。

他一个人,就是整座平阳。

清国公嘴唇颤了一下,喉头发出极轻的声响:

“疯子……你是真的疯子……你要以一人之身,面对三十万?”

“你怎么敢的……”

……

三十万大军已压至平阳城下。

杀声震天,天地俱裂。

拓跋努尔一身重甲,立在最前方。狼旗在他身后炸开般鼓动,他的眼红得像要流血。

“给我推进!”

“攻城车上前!!”

“第一梯队举盾——!”

他几乎咆哮着发号施令。

就在此时——

“轰——”

不是雷声。

而是……一种极轻,却似乎震撼三军的声音。

前方,有人惊叫:

“城门……开了!!”

拓跋努尔猛地一怔,头颅僵硬地转向平阳城门。

只见那城门,在杀声滚滚之中,被从里面推开。

缓慢的。

平静的。

像一只眼睛被从沉眠中打开。

紧接着——

一个白色的身影,安静地站在了门前。

拓跋焱喉咙猛地紧了一下:

“……又是他。”

拓跋努尔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像被火焰点燃。

“萧宁——!!!”

三天前,也是这样。

三十万围城,他一个人走出。

当时拓跋努尔以为对方有伏兵、有机关、有后手。

今日再见,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小子……竟然还敢?

他不是应该躲吗?

应该逃吗?

应该在城中瑟瑟发抖,求天求地吗?

他打开城门,是为了什么?

找死?挑衅?或者……还有什么底牌?

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合理。

因为那门后——

空无一人。

拓跋焱不由得低声道:

“大汗……他……他竟然又走出来了。”

“他难道不怕?”

拓跋努尔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那道白影,眼神逐渐收紧,像看着一头即将用尽生命的白狼。

身后众将诡异地静下来。

三十万大军,也被这一幕生生压了一瞬。

所有人都看着——

一个人。

一柄剑。

立在城门前。

面对三十万。

那不是勇气。

那是……狂气。

是让人心底都发毛的那种狂。

有老将忍不住咽口唾沫:

“三天前,他就是这样出来的……难怪大汗当时不敢轻举妄动……”

“可这次……这次……”

“这次他是疯了吧……”

“面对这样的敌军,竟然敢走出来……这若不是勇武……便是天生的狠人。”

“一个少年皇帝……竟到了这般地步……”

赞叹、震惊、恐惧——混杂在无数人的喉咙里。

拓跋努尔目中血丝越来越密。

他忽然低笑。

那笑声带着狂气。

“好。”

“好啊!”

“萧宁!!!”

他的声音压过风声,压过杀声,直直落在那孤影之上。

“我是真没想到——三天前你敢这么出来,我已经佩服你一次。”

“但我更没想到……”

“今日——你竟然,还敢如此走出来!!”

拓跋焱屏息。

拓跋努尔脸上不是愤怒。

不是恼羞。

而是……敬意。

是一个强者对另一个强者的敬意。

他缓缓抬手,将大刀横于胸前。

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咬字沉沉:

“萧宁,我佩服你。”

“你是好汉。”

“是硬骨头。”

“是疯子。”

“也是倔强到让我这个敌人都不得不尊敬的青年。”

他眼神骤然一狠!

“但是!”

“今日——”

“你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带着我拓跋努尔……”

“对你最后的尊敬——”

“上路吧!!!”

杀声,轰然炸开。

像海啸。

像雷霆。

像末日降临。

而城门前的那道白影——

仍旧站着。

衣袂在风雪里猎猎飞舞。

剑在他掌中微微颤鸣。

孤身一人。

面对三十万。

但没有退一步。

仿佛他才是那三十万的主人。

仿佛整个战场,都因他而存在。

清国公在远处的高坡上,看着这一幕,胸口发紧,心跳快得像要破碎。

他低声呢喃:

“萧宁……”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什么给你的勇气,让你一人这般独面三十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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